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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也很有水平,让沈氏抽了抽嘴角,却挑不出错来。人家孩子又没说错,要真心对她们好,她们才肯与人交好,若是虚情假意,她们就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
接下来大略认识了一圈,拜豪门大户里三妻四妾的风俗所赐,这一屋子女孩,就有三个辈份。
辈份最大的是钱玢的一个庶女,今年才十二,就是那位貌美如花的白姨娘所出,名叫钱文娇,生得也甚是貌美,瞧那样子,便知很受宠爱。只是这位幺女,排行却是十三,钱灵犀喊一句十三姨,就在心里暗自抽抽一回。
余下和她们同辈的有两位大姑娘,一位是钱文傭的庶女,就是中秋那晚帮着蒋氏说话的,是六小姐,名儿也有意思,婉君。另一位就是钱慧君了,她排行老七,而介绍她时,沈氏却说是四爷钱文侩的大女儿。钱灵犀暗觉蹊跷,只不作声。不过度其服色,却是一众女孩中最朴素的,想来跟着那样一个不得宠的老子,日子也不太好过。
其余还有几个小侄女,是钱扬熙的另两个女儿和钱文傭的孙女儿,不过年纪还小,有的连大名都没起,不过三姐儿四姐儿的叫着,一时也记不全那么多了。
人已见到,该得罪的也得罪了,钱灵犀觉得到该走的时候了。可突然听得前院使人来问,“国公爷请灵犀姑娘过去说话。”
能得钱玢拨冗相见,这是多大的体面?顿时嗖嗖嗖嗖,钱灵犀只觉无数记眼刀齐齐向她飞来,其中最凌厉的两把,当数沈氏。
老太太眼皮子微抬,当着来人的面呵呵笑了,很是体贴慈爱的模样,“既是国公爷唤你,你就快去吧。对了,我这儿有些上好的跌打膏药,怕你姐姐说不清楚,给你拿着带回去给你婶娘用。那个比外头的好,昨儿我就想着,只是过节赏月弄得太晚,也没去打扰你们。”
说着,丫鬟去屋里取了一个巴掌大的干净小瓷坛,刮出一小坛膏药给她。钱灵犀一闻,只觉这药味清凉芳香,比那大夫开得可好多了。虽然明知是沈氏这要借她的手做给钱玢看,却也领下了这份情。
此时,国公府的二房院内。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果然是好诗!二哥,这真是那新来的小丫头所作?”
钱家二太爷钱珉眼珠子一瞪,甚是不悦,“难道我这一把年纪还能骗你不成?虽然那丫头说不是她写的,还讲了个什么七步诗的故事。但老三你想,连咱们都没读过的书,她一个乡下小孩子从哪里读到?这几年从老家来的子弟也不算少,要是真有这样的佳句,谁不拿出来显摆一番?”
三太爷钱珅听得不住颔首,却又有些不解,“要果真是那丫头所作,她为什么不说是自己写的。非要假口于人呢?”
钱珉端起杯茶,撇着浮沫,不答他的问题,却是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钱珅的神情严肃起来,想了想方道,“原以为老大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他这回却是寻了块宝回来。若是这丫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情。又有偌大的心性隐忍,琢磨几年。怕不又是一个钱明君?”
“你可别忘了,现在留在信王府的还有一个钱湘君,可是这丫头的亲姐姐,老大这步棋,下得着实是妙啊!”
钱珅啊的一声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哥要把那个傻丫头弄回来,想来接她是假,要栽培这个小姑娘才是真的。横竖这丫头既算是咱们老钱家的正人,却又不属国公府里的任何一派。等她出息了。跟大房老四家的一样,过继到他们老大文仕房中便是了。”
“正是如此。”
“不行!”钱珅豁地一下站了起来,抬脚就要往外走,“这天下的好事哪能都被老大占去,这丫头我认了。管她以后出不出息。我先收过来当孙女。”
钱珉噗哧笑了,急急放下茶杯。“你这会子去一闹,大哥非跟你拼老命不可!坐下坐下,你听我说。那丫头要真是个有心胸的,也未必就会同意过继到谁家去。人家亲生父母都在呢,你以为是拿两颗糖就哄回来的?不信你再读读她那几句诗,她要是个没仁义,不讲良心的孩子,能为了那个非亲非故的干姐姐出头得罪一府的人?”
“那你说怎么办?”
钱珉莫测高深的一笑,“咱们做长辈的,在小辈面前,可不能失信于人。”
……
钱灵犀从钱玢处回来,却见屋里正坐着两个体面婆子,石氏歪在榻上陪着,见她回来,忙让上前见礼,“这是二太爷和三太爷那边的大娘,等你好一时了。”
钱灵犀暗觉头疼,难道这也是那首诗惹的祸?她刚在钱玢那里被盘问了多时,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怎么这会子又招来两个?早知道她就不说那两句惹祸的诗了。
不过幸好那俩婆子并没有说要召她去说话,只是各自取出一份礼物,说是见面礼,今儿特意给她送来的。
钱灵犀道了谢收下,送走了这两位大娘,顿时问石氏,“婶娘,这是单给我的,还是大家都有?”
石氏含笑嗔了她一眼,“傻丫头,人家特特上门来送礼,哪好意思只给你一人?你姐姐和我都已经得了,快打开看看,给你的是什么?”
钱灵犀把礼盒打开,却见里面非金非银,更不是绫罗绸缎,二太爷送她的是一本诗集,三太爷送她的是一套文房四宝。
这难道是看着自己做了首诗出来,就让自己多些诗书?钱灵犀有些不解其意,石氏也不明白。相比之下,似乎她得的绸缎布匹和钱敏君得了两件玉饰还更贵重些。不过召紫薇和软软来一问,却是令她们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