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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料玉翠慌慌张张的来报,“太太,您快回去吧,老家打发人来了,说灵犀姑娘家里出了事,她正着急呢!”
石氏心中一紧,等到回去,却见钱灵犀已经冷静下来了,正在打发人去问个究竟。
消息是从往来荣阳和嵊州的商人们带来的,今年冬天,南方会宁府一带突遇奇寒,连接下了好几场大雪,冻坏了牛羊庄稼无数,还压垮了不少房屋,许多老人孩子都抗不住这样的严寒,冻病而死了。
而有位客商在嵊州买卖时,曾经听说有人要给在国公府的女儿带个口信,让她赶紧拿钱回去救人。所以特意来了趟国公府,告知一声。
石氏一听可急坏了,“出这样大的事情,可怎生是好?不如赶紧收拾东西,搭上南下的客船,回去瞧瞧吧。”
“婶娘先别急,我已经让赵叔和长生哥去打听了,找到那个传话的客商,把人请来细问。”钱灵犀附耳低低说出心中的疑问,“既是如此大雪,想来出行不易,那人怎么这么巧,就知道了我家的消息?”
石氏陡然明白过来,心中细想,更是不妥。她们才打发人给钱灵犀家的寄了东西和信,按理说眼下应该才到,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知道钱灵犀在荣阳国公府,而不是京城里?
但钱灵犀却知,自己在荣阳的消息,早通过梦境告诉钱彩凤了,但若是当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只恨眼下不是入睡时间,没法去找家里人问个究竟,等到天黑,估计就能知道真相了。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钱灵犀家出事的消息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不少人都前来慰问。尤其是大太太齐氏,更是打发了尤氏前来跟她们说,“若是要急着回去,需要备些什么都尽管开口,可千万不要客气。”
钱灵犀心中更加见疑,等到派出去的赵家父子打听了消息回来,她更加觉得不妥了。那商人是在长春观透露了这消息,然后是钱文俊在那里道听途说,又把消息转述过来。
要是当真自己家里出了事,只怕钱慧君幸灾乐祸都来不及,怎么会这么好心告诉她?只怕是捏造事实,想逼她离开吧?
可就在钱灵犀越发笃定这是个坏消息时,钱玢把她召了去。面色凝重的告诉她,“会宁府今冬的雪灾我让人去驿站问过了,是真的。已经三百里加急递上京师了,想来不日就会传开。”
啊?钱灵犀一听可傻了眼,她在家乡经历过那一年的雹灾,知道这样的天灾对于百姓的生活来说,是怎样沉重的打击。而且这时代的交通不便,如果当真遭遇这样的恶劣气候,两三年都不一定能恢复得过来。
钱玢已经让钱文傭去打听,如果灾情真的很严重的话,国公府也得准备银钱,购买粮食布匹送回去赈灾了。
钱慧君这回真是歪打正着了,她原本让广元子想法去花钱雇两个人说一番假话来哄骗钱灵犀,可没想到,会宁府竟然遭遇了如此严重的天灾。广元子得知消息后异常欣喜,迅速把事情添油加醋整理一番,就送到了国公府。
既办成了钱慧君交待下来的话,如果查起来,他们也不必负半点责任。只是钱慧君有点担心钱灵犀那个神秘的空间,她见过她用那个空间和异世的姐姐联系过,但她不知道钱灵犀会不会因此联系上老家的人。
万一他们家没出事,钱灵犀不肯走怎么办?不过钱慧君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就算钱灵犀知道家里没出事,可她也不能说出来。如果别人都以为她家里出了事,她不一样得走?横竖沈老太太吩咐她办的事情她已经办成了,接下来的戏就让她们唱去。
钱慧君对家乡的族人漠不关心,可得知实情的钱灵犀是真的想走了。
石氏表示支持,“不管怎样,婶娘都会陪着你。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咱们钱家在那边毕竟家大业大,族人又多,也许情况没那么糟糕呢?”
钱灵犀知道这是安慰自己的话,但她还是很着急。好容易捱到天黑,她早早的就上了床,迅速进入空间里,等候家人的消息。
可是三更都过去了,无论她怎么集中精神去思念家里的每一个人,就是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小白毛还在闭关中,看着那汪泉水仍旧清亮如许,半点波澜不兴,钱灵犀真是心急如焚。
直到快四更天的时候,钱灵犀总算是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钱彩凤。
“姐,你怎么才来?”
“灵丫?”钱彩凤才开口就哽咽了。
钱灵犀顿时慌了,“你别哭,有话好好说。”
今年会宁府的雪灾是真的,但比雪灾更加恐怖的是冬天里的洪灾。会宁府多山地丘陵,山与山之间易形成盆地,排水不畅,而当地虽然遍布湖泊,河流众多,却大多过于短小,蓄洪排洪能力不强,一旦在今年的严寒气候中结起了冰,就更加阻塞排水了。
这些大道理钱彩凤说不来,她告诉钱灵犀的更加直观与具体,“咱们家房前屋后的水渠全都冻成了冰,大伙儿吃水都成问题。家家屋檐上都是雪,每天不停的扫。从前咱们门前的大湖已经决了几个口子了,爹和村里的男人们日日夜夜在那里巡查。你看我这会子才来,那还是娘叫我回来睡觉的,她和大娘还在上头扫,有几家没扫的,半夜屋顶都给压塌了,可吓人呢!”
至于炭火,那是早就没有了。去山上砍来的木柴也全给雪冻透了,很难烧得着。钱家赶在冬天前酿了想赚钱的酒一文没要,全给族长白送了去,分给各家各户御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