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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彩凤留了心眼,自家不肯给她粮食来酿,她就踩着齐膝深的大雪,跑到镇上去找了窦诚,预备向他家借了粮食来酿。
窦氏父子见此,决定资助她的生意一把,把粮食免费借给她,说好若是卖出钱来,双方五五分账,但若是卖不出钱来,钱彩凤赔他们一半的粮食本钱就行。
窦诚觉得老爹太抠门,但窦一德却觉得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要是让钱彩凤知道他们没打算收她的钱,就不会那么尽心尽责的做事,所以还执意跟钱彩凤立了个简单的文契。
钱彩凤算了算,就算自己真的赔了。到时大不了就是赔了钱灵犀给她的那几颗金豆子,心一横,把这酒给酿了。
对于这个女儿背着全家人签了契约之事,钱文佑非常生气。但钱家人以书香传世,最重信义,就算钱彩凤还是个小孩子,但全家人也没有谁会想着去毁约。只是钱文佑帮忙归帮忙。但有些事却是不管的。
比如这每天早晚需要记得加柴给堆酒的屋子生火提温,就得钱彩凤自己来干。哆哆嗦嗦的拖着根湿木头进来,见火盆里昨晚生的火已经在寒风中摇摇欲熄了,赶紧重新加了把干草,把火引大,把这根湿木头架在上面烧,任它慢慢的呲起青烟,生起小火来。
这个法子还是钱灵犀听说家乡柴火不够。湿柴又不好烧,去向人打听来的。湿柴确实不好烧,但在野外露宿时。有经验的猎人们却会故意砍一根新鲜的湿木来生篝火,这是因为湿柴烧得慢,火又小,不用人一直看守,大家可以放心睡觉。再一个,这样烧柴对于猎人们赖以生存的森林也是一种保护,要是无限制的砍伐树枝,那岂不绝了鸟兽们的生存乐园?
但烧湿柴也有一样最令人讨厌的地方,就是烟大。在不够空旷的屋子生起来,就更难受了。虽是拿围巾包住了头脸。钱彩凤还是给熏得两眼通红,不停流泪。
但好歹火是生着了,钱彩凤去检视了一番仓库四周大大小小的酒坛酒缸,很好,大部分已经开始出酒了,有几坛离火近的。已经可以闻得到清冽的酒香。
把盖子盖好,钱彩凤只觉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酒水在向自己招手了,乐呵了一阵子,她直奔厨房去烧早饭。横竖都起来了,不如帮忙家里干点活,分担些家计不好么?
却不曾想到,厨房里已经有林氏在忙活了,见女儿灰头土脸的进来,林氏白她一眼,却将大锅里刚熬开的米汤舀了一勺出来,洒了些红糖往她面前一顿,“喝!这么大的女孩子,一点也不知道保养,等你老了,才知道吃亏呢!”
钱彩凤脸上一红,不声不响的端起喝了。她前几天才来过少女初潮,虽然已经干净了,但却让她的心里真正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是小女孩了,是大人了。
不过喝过一碗甜丝丝,热乎乎的米汤,钱彩凤只觉手脚都暖和开来,又恢复了平日爽朗的性子,“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能不起来么?”林氏唠叨着抱怨,“你爷爷奶奶都病着,大娘也夜夜咳嗽,再有你哥房里那两个懒虫,我再不起来,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钱彩凤嘴一撇,“你们原先还说大嫂如何如何好,我看现在,她和二嫂也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林氏却叹了口气,蹲下来从坛子里抓腌菜,“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留下那个祸害,有她攀比着,再勤快的人也不肯使力了。可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和你爹现在还能动,还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万一将来我们老了,你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可您老这么惯着她们也不是个事儿。”钱彩凤蹲下替母亲端着碗,低声道,“不如早些分家,让他们自己出去过不就得了?”
“又说傻话。”林氏嗔了她一眼,“你哥是长子,把他分出去了,让我和你爹跟着你弟弟们过,那还要不要你哥做人了?”
“娘——”钱彩凤忽地开了个口,却又不吱声了。
“你这孩子有话就说呗,眼下正好人都没起来,咱娘俩还可以说几句私房话,一会子人都起来了,你想说也说不成了。”
“我昨晚见着灵丫了。”钱彩凤吞吞吐吐的开了口,“她倒是说,若是嫂子们一定要过去,她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安置。只是她就要离开国公府了,所以咱家的人若是去了,是绝对不能投奔国公府的。但她可以托朋友关照他们做点小本买卖,就怕到时两个嫂嫂不和,闹将起来,更加不好看。”
钱彩凤一面说,一面一眼一眼的看着林氏。知女莫若母,林氏顿时翻个白眼,“没说实话!你妹妹在那儿能认得什么朋友?不还是国公府的人?说,她到底干什么了,还得离开国公府?”
钱彩凤左右一瞟,附着林氏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林氏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事儿先别急,你容我先想一想。”
钱彩凤不多话了,接手烧饭,让林氏坐下来静静的出神。一时家里各人都陆续起来了,钱彩凤也把烧好的早饭摆上了桌。除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就煨在床上吃,其余人都下地围坐着小桌。
钱扬武要替姐姐添饭,钱彩凤忙道,“不用了,我有个碗。”
她拿出一早喝过米汤的碗,自己来添,却惹得二嫂徐荔香一顿闲话,“原来妹妹竟是早吃过独食了,怪道你天天起这么早。说说,都吃什么好东西了?也馋馋我们。”
钱彩凤脸色一变,顿时就要发作,但林氏把脸一沉,抢先说话了,“我给你妹妹一早添了碗米汤怎么了?她又没吃你的喝你的,你有的哪门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