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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学生夏阳必当尽力。”
听他这略带几分玩笑的话,弘德忍俊不禁,“好生去吧。”
待邓恒走了,他却开始盘算方才这外甥所说的话,喃喃说了一句,“……这孩子,倒真是个可造之材。”
看皇上背着两手仍是若有所思,太监宫女皆不敢打扰,却在暗自心想,皇上的子侄可不少,但能象邓恒这般,得到皇上赞赏的却没几个。看来这位邓家少主日后肯定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倒是不可小觑。
永泰公主当年虽然下嫁到江宁府邓家,但皇家为了表示恩宠,还是在京城赐了一套公主府邸,在京郊还有别苑。邓恒从宫里出来,就径直去了公主府。
贴身侍婢幼梅迟疑着问,“少爷不去别苑?”
“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去别苑拜见过老夫人了么?这会子皇上要我准备科举,还有人要送学籍来,就不去打扰她老人家静养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打发个人过去说一声吧。”
邓恒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就开始闭目养神。幼梅不敢再多言,跪坐在车前,也没有安排人去传话。
待马车辘辘行起,邓恒才在车里轻哼了一声。多贤良的丫头啊,越来越知道替他操心了。
不过他却没怎么把一个奴婢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脑子一转,不期然的浮现出一张小脸来。也谈不上多漂亮。就那么圆圆的一张小脸,却让邓恒总是无法忘怀。
自从离别这一年来,那张总象只受委屈的小猫似的小丫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闯进他的脑海,而今天。就更加的挥之不去了。
会宁府的钱氏族人酿出了可以解除疫病的美酒,还主动敬献官府,在当地官员的有力布置下,有效杜绝了大灾之后的大疫。此为大功一件。
九原边关的一个小小参军钱文仲提出了兵屯制的建议,并且在王越元帅的大力支持下,已经在今秋获得了丰收。此又为大功一件。
邓恒一手支头,一手轻点着膝盖。把两件事情串在了一起。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小丫头的干爹不就是钱文仲?而在表彰钱氏族人的奏折里,还特意提到了居功至伟的一女,彩凤。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彩凤和灵犀又是什么关系?
那丫头敢在钱家的讲坛上与众人争辩,还能吟出一首好诗,却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所作,只是道听途说。原以为她会在国公府里谋个好姻缘。可是那日在渡口偶遇她的亲生爹娘,才知她要随石氏母女远赴边关。
错愕之余,邓恒也不知为何。让自家的商船放弃原本即将到手的巨额利润,送他们一家上京团聚。回头此事得了父亲一顿好说,责备他不该为了“无用之人”浪费家族力量,但邓恒却并不后悔。
每当想起那丫头望着自己时,那双如同笼罩着濛濛烟雨的双眸,他都有些没来由的心悸。那感觉虽然让他心慌,却也让他偷偷享受。
那样的眸光,分明是深情到了极点的女子才会有的,邓恒不过是个年未弱冠的少年,自然会暗自窃喜。可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钱灵犀始终都不肯说出是怎么认得他的。攀上交情不是对她自己更有利么?
可邓恒虽然盼望解开心头的这个疑团,却也希望钱灵犀永远也不要说。
他自幼就是众望所归的天之骄子,早已习惯了各种深情,各种仰视。但无论别人看他的目光里有多少深情多少仰视,却或多或少含着一份期待或算计。他们都指望跟着自己拿好处呢。邓恒并不怪他们,他也需要这些有能力的人追随。替自己办事。
但也因此,他越发忘不了钱灵犀的那双眼睛,因为它们看着自己时,虽然饱含心事,却清澈而透明。
这姑娘对他没有要求。
邓恒忽地有些莫明的恼怒起来,想起分手那天,钱灵犀的眸光虽然依旧清澈,却不再有那样全然专注的深情。
她怎么能那么对自己?之前那样,之后又是那样,不管怎样都是她自己决定,那他呢?被她曾经那么看过的他又该怎么办?
邓恒觉得自己很有理由生气。
唔……九原似乎也不是太远的地方,要是皇上能同意他的计策,说不定他还可以有借口到九原去走一走。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邓恒忽地噙起了一抹微笑,温暖而诚挚。
九原。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看着窗外头纷纷扬扬飘洒着的雪花,钱灵犀郁闷之极,“怎么这说下就下了?”
钱敏君噗哧笑了,“难道老天想下雪还得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不成?”
“可他也不能一点预兆都没有吧?”钱灵犀仍是很不服气,本来好端端的大晴天,突然就狂风大作,气温骤降,这天才擦黑就开始下雪了。
软软服侍钱灵犀多时,却是深知主子生气也是有原因的,“二姑娘,您就别担心了,您让赵叔他们搭的暖窖已经差不多了,就剩那一点没完工,也伤不了多少甜菜。”
“可我还是不放心。”才落雪的时候,钱灵犀就想去现场看看了。但石氏不在家,何奶娘看天已经黑了怕出事,坚决不肯放她出门。钱灵犀只能多多的叮嘱赵福等人,让他们去照应了。
那一片精心育种的甜菜可是钱灵犀的宝贝疙瘩,要是给这突出其来的大雪毁了,那她真是要哭了。
朔风卷着雪花不住的扑打着门帘,时候不长,就将底下湿了一片。火炕还没烧起,屋内只有一只火盆,实在抵不住穿透进来的寒气,钱敏君抱着只小手炉,还冷得打了个哆嗦,望着窗外的雪花担忧道,“这样冷的天,也不知樊将军在那里好不好。娘也不许我去,听何叔说,那里条件可简陋得很哪,会不会给人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