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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燧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贪不贪心?老夫一路拳法已经尽数传授于你了,你还不知足?当心贪多嚼不烂,什么也练不好。”
赵庚生大言不惭的道,“一年练不好我练十年,您有什么本事尽管教,我总会练会的。”
韩燧却摇了摇头,“要说拳脚功夫,我是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其实天下的招式都差不多,就好象习武之人都会的长拳,要说简单是真简单,但要是练得出神入化,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关键一个就看你怎么运用,二个就是经验累积。这些都需要时间和对敌经验慢慢来,至于马上功夫,那也不是一两天能学会的。”
他微叹一声,挺直的脊背有些沧桑的微微佝偻下来,“我老啦,扛不动大刀长枪了,再跟你在马上拼杀。只怕没两下就得被挑落下来。到时真摔出个好歹。只能麻烦人。再说,这马上就要走了,哪里还有时间教你?”
赵庚生一愣,“你要走?”
韩燧笑了,收起那抹感伤之意,振作起精神说话。“不是我要走,是我们大伙儿都得走。太上皇已经挑好了日子,过几天就要启程回去了。小子,你应该是要回京的吧?京中人才多。好好的在那里学几年,对你将来大有裨益,只是你那犟驴脾气得改一改。你这性子,一时两时人家会觉得新鲜,时间一长,就会有人看不过眼,觉得莽撞了。还是学学规矩。莫要人抓着把柄的好。”
他的话虽然隐晦,但赵庚生听懂了。他眼下虽然得蒙太上皇的圣宠,但谁能保证人有千日好?同样的话钱灵犀也跟他说过,让他在得宠之余不忘勤修内德,毕竟现在已经踏上了官场,可不是乡下孩子过家家,你不爱玩就可以撒气走人。官场险恶,可不只是于文官一途。
赵庚生老实下来,洗耳恭听韩燧的人生经验。这老头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后面听他问起自己的家事,也一五一十的老实答了。
听说他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信物,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胎记可以认祖归宗,韩燧很替他惋惜。不过后面又鼓励他道,“英雄不怕出身低,看看你自己,什么都没有,不也考上武进士了?往后也能入朝为官,等到娶了妻生了子。不也有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他说到此处。语音竟有些意外哽咽了,赵庚生却粗心的没有发现。反而兴致勃勃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将来一定要生多生几个孩子,起码得……”他偏头想了想,伸出一只巴掌,“五个吧。”
韩燧很快恢复了常态,笑道,“五个算什么多的?你多纳几个妾室,生上十七八个,要是养不活,我帮你养!”
“不行不行!”赵庚生连连摆手,一时忘形的说漏嘴了,“我家灵丫凶得很,她不会让我纳妾的。”
韩燧一怔,“灵丫是谁?”
赵庚生又紧闭上嘴不吭声了,韩燧故意逗他,一定要问。一老一小就这么畅谈着家事人生,直至晚霞满天。
回去的路上,相伴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人低低的问韩燧,“侯爷,您怎么不想法查一查?这年纪是对的,相貌就更不用说了,若是真的……”
“不可能!”韩燧闭目叹息,睁开眼时忽地目光凌厉起来,“你记住,小九已经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关于这位赵进士的事,回去之后,半字也不许多提!”
老家人一哽,黯然低头应下了。
可韩燧又叹息一声,“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变得没用了?”
老家人闻言却泛起了泪光,“侯爷的难处,老奴都明白。只是夫人……夫人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韩燧闻听此言,眼中的悲戚如暮色一般降下,很快就浓如重墨。
知道自己要走了,赵庚生又找了个理由去钱家,可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洛笙年向钱敏君提亲了,他们家肯定得好好商量商量吧,自己此时去,会不会太没有眼力劲儿了?
赵庚生思前想后,终于跺一跺脚,又大踏步的走了。只耽搁这一晚,明儿一定要来把事情说清。
幸好他没去,他此时若是去了,钱家人也实在没办法招呼他。钱玢还在这里没走呢,给钱文仲两口子做了一下午的思想工作,目的就一个,同意这门亲事。
“要说代郡王虽然没有实权,但毕竟也是王公亲贵,能跟敏君结亲,这是给了多大的面子?况且王府上无公婆需要侍奉,旁无兄弟姑嫂需要照应,就他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你们敏君就算笨一点,也不至于做不好这个主母了。”
可钱文仲夫妇相视一眼,仍是有些犹豫,他们是想给女儿找个家庭简单些的夫婿,但洛笙年——怎么看他也不是会甘心娶钱敏君的好不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堂堂一个郡王的身份,就算没了封地,但那个爵位也是能压得死人的。钱敏君就算和国公府有点关系,但又不是钱玢嫡亲的孙女,钱文仲不过一个六品小官,凭什么把女儿嫁进王府里?这可是能和钱明君平起平坐的地位了,钱文仲夫妇不敢高攀。
石氏想想,姑且不论出身,换了个理由婉拒,“堂叔,我们知道您说的有道理,但身为王妃可不是只顾自家就行的。平素总得和王公亲贵往来吧?逢年过节总得进宫朝觐吧?别说敏君不懂,连我们夫妇都不懂这些规矩,万一在贵人面前出点岔子可怎么得了?”
钱玢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们若是担心这个就大可不必了,我可以给你们寻几个熟知宫廷礼仪的女官教导敏君。宫里规矩虽大,也没那么过份的。敏君的事情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没人会苛责她的。你们应该看到,若是敏君能嫁进代王府,她自己荣耀不说,对于我们整个家族也是极大的一份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