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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里百姓世代种植梨树和白兰瓜,那梨子与寻常品种不同,成熟之后皮是软的,轻轻一撕就揭了下来,凑上去啜一口,那果肉顿时吸进嘴里,不留半点残渣,甘凉透心,润肺止咳,清胃泻火,还能醒酒,历来是当地上贡皇室的珍品。
那白兰瓜也是,瓜肉呈碧绿色,肉质细嫩,水份足不说,还具有蜂蜜和桂花的醉人甜香,因皮较坚实,易于保存和运输,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当地百姓除了种田之外的重要经济作物。
可怜钱灵犀白活两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听得偷偷直咽口水,但邓恒却是知道的,“那位钱大人再大胆,总也不至于把你们那儿出的好果子全据为已有了吧?”
这两样可都是贡品,他要是真敢这么做,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了。
“哪儿呀!”阿全见他对家乡之事甚是了解,不由得将谈话的对象从原本的钱灵犀改成邓恒了,“那狗官倒没那么大的胆子,可他不让我们种地,全让我们种果子去了!”
“怎么会这样呢?不种地,大伙儿吃什么?”钱灵犀细细一追问,才知道钱文侩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原来这钱文侩也知道自己这回当官是革职查办后的戴罪立功,特别想做出点成绩来风光风光,可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却由于不懂农业常识,反而办了坏事。
钱文侩原想着,既然打柴沟出的果子又好又值钱,为何不让百姓专心种果子?那粮食便宜,种不种无所谓,如果能把果子的产量提高,谁还在乎几个买粮食的钱呢?
于是乎,新上任的钱文侩钱大人就开始放火了,把打柴沟的荒地开出来,让百姓们全部去加种果树,并且信誓旦旦的承诺,因为种果子误了种粮时间,这个问题由他来解决。
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百姓明知行不通,但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有这位新任县太爷的亲口承诺,大家便被强逼着去种果子。可是等到一年辛辛苦苦忙碌下来,果树没种成,而田地也荒废了。
“这完全是行不通的嘛,山头密密麻麻全种满了果树,地里哪有那么多的肥?便是咱们再怎么施也没用,反而连从前的好果树也结不出果子来了。”
“到了此时,钱大人又反悔了,说什么种果树是得那啥看长远的,还叫我们别着急,慢慢等。我们跟他略理论几句,他就说我们是刁民,说再要闹事就要把我们关起来。”
“大伙儿给逼得没办法,这不只好来当强盗了?反正你们也有钱,给咱们个一二百两银子,可是全沟里人的活路。你们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
末了,看这伙山贼竟然跟他们求起了情,钱灵犀和邓恒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无言以对。尤其是钱灵犀,只觉非常的不好意思。
这样一群善良淳朴的老百姓,全是给自家人瞎指挥才把他们生生的逼成了强盗,简直是丢人哪。钱文侩要是没什么本事,老实在家呆着不行么,干嘛出来祸害人?他当官的动动口,出了事也不会少他一顿饭吃,但对于这几十户老百姓来说,让人家以什么维生?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行么?”钱灵犀清清嗓子,开始收拾这个烂摊子了,“我之前就说过,你们可以到九原去种地换粮食,这一条,至今仍是不变。如果你们不放心,那赎金我们照给,你们若是想来九原种地或者做工,我们都能优先安排。如果你们不信,咱们立字为据,好不好?”
随着这边说得热闹,大部分的乡亲都围过来了,此时听了钱灵犀的话,却是在底下议论纷纷,明显有些犹豫。
钱灵犀也知道,光凭几个白纸黑字还不能让他们信服,但眼下她实在是拿不出更多有说服力的证据了,眼神往旁边一瞟,却见邓恒也在沉思。
他会不会有好办法呢?钱灵犀的心理奇异的矛盾着。既希望他能想出好办法来,又不愿意显得自己那么笨,所以只好绞尽脑汁,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可还在她冥思苦想之际,邓恒开口了,“各位,刚才所说的法子,我以为有些不妥,难怪你们犹豫。毕竟仅凭她一家之言,如何取信于人?再一个,没有本地保甲开出来的印信,你们又如何能迁往外地?就算是偷偷迁了去,可家乡的赋税怎么办?马怎么养?还有家里的老人,也未必肯离开,你们眼下顾虑的便是这些,我说的可是也不是?”
“对极了!”好些人异口同声的附和了,又七嘴八舌的道,“我们年轻人还好说,老年人哪里舍得家乡?”
“再说咱们老家的地还是很好的,只要那姓钱的狗官不瞎指挥,咱们的日子还是好过的。咱们走了,把那么好的地都撂了荒,也着实可惜。”
……
“大家都别吵,听……这位公子说。公子,您贵姓啊?”那个头领很客气的跟邓恒打起了招呼。
邓恒微微一笑,“在下免贵姓邓,你们喊我一声小邓即可。”
他长身玉立,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各位,眼下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大家既不用抛却家园,也能另辟一方天地,为全家,也为自己挣一份富贵前程,只是这法子却不可传出去,就算你们愿意,也只限于在座的各位参与,只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钱灵犀心中暗骂,这小子太会做思想工作了。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胃口全都勾了起来,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他的话,连钱灵犀,咳咳,也忍不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