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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出门的,是男人爽朗的大笑。
欧阳庄是个行动派,一进家门,就让人把自己小院,欧阳康隔壁的一间房清出来给了念福。至于他,不等母亲召唤,就去谭氏跟前回话了。此时欧阳锦也从衙门回了家门,正好一并把话回禀了。
“这个丫头必须留下。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百年之后,咱们回祖坟时少挨几个乡亲骂,也不能赶人离开。”
一句话,把欧阳锦和谭氏的所有不满都堵了回去。
勉强咽下这个不快,欧阳锦想着反正也不用见面,迅速转换话题,“留下就留下吧,也不在乎多这一双筷子。正经的,倒是你后儿的比试,准备好了没有?”
欧阳庄道,“工夫也不在这一日半日。倒是想请问父亲,真的让我去考么?”
“那不废话?”谭氏急了,忍不住出言道,“你要好生招待那……你兄长,家里也照做了,莫不是你连这也想让?”
再看欧阳锦一眼,她又补了几句,“名都报上去了,岂能随便更改?到时不让人家有现成的闲话说你爹?再说大少爷刚从乡下来,读了多少书,学问怎么样,还没人知道呢。况且他那身子又不好,病病歪歪的,如何下得考场?你就是有心相让,可万一让他去了,也是白浪费这个机会,吃亏的还不是咱家?”
果然,后面这番话,还是更打动欧阳锦一些。他正了正神色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否则要举荐的话,又要等到哪一年?虽说现在圣人在西山避暑,并不在京城,但你们的试卷都是要统一送去御览的。你准备了这么久,万一有幸,雀屏中选,也是全家的荣光。此事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外头就说你哥病了,所以没报他的名。”
谭氏心中一定,立即接过话来,“老爷说得很是。庄儿你快回去歇着,养足精神,好生备考。”
把儿子赶走了,她才又打听起来,“对了老爷,这回监考的人是哪位,要不要提前下点工夫?”
“这你就不用想了。”欧阳锦端起桌上的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大口才略带点得意挑了挑眉,“刚传出消息,是平国公。”
谭氏眼神一亮,明显喜形于色,“这可不……”
欧阳锦却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所以,咱们才什么都不要做。这样节骨眼上,多少双眼睛盯着那里,你还想动手动脚的,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
“到底是老爷,见识就是高明。”谭氏很是夸了几句,又笑道。“圣上把这么要紧的大事都交给了平国公,看来还是很信任国公爷的。”
“圣心不可妄自惴测。”欧阳锦先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句,又忍不住八卦,“这么要紧的事情交给谁都是件好事,可也不是件好事。”
“哦,此话怎么说?”谭氏心里已经猜出大半,可面上还要敷衍着追问。
欧阳锦卖弄道,“这样要紧之事。交给谁,那就是对谁的信任。可也证明那人绝不在朝政的核心,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是以皇上放心他不会偏私。”
谭氏故意装傻,“老爷说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欧阳锦更加得意,“不用你明白。好生给庄儿打点好备考之物,送他去考场就是。中秋节的礼物,你也该预备着了,那个才是要紧。好歹是亲戚,提前点送也不算错。”
听他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嘱咐,谭氏心中翻个白眼,答应下来了。
才想打发他离开。亲自去厨房照看下儿子的饮食,忽地欧阳锦又道,“那小菊仙你别忘了去请一请,吕大人今天又提了。”
一个戏子,还要她亲自去请?你们老爷们下个帖子不就完了?谭氏知道这是欧阳锦要她出钱的意思,可想想儿子这回的考试名额,也只得应下,才去了厨房。
一时想给儿子炖鸡,一时想给儿子炖鸭,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堆到他面前。还有天气这么热。一定得多准备冰块,给儿子又备几款冷饮才行。
欧阳庄倒是诚信,厨房给他备什么,就一样给念福送一份。倒是便宜她,好好吃了两顿,人也恢复了元气。
一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七,随着考试临近。家中气氛愈加紧张。
这日下午,快到晚饭时分,忽见下人提进来一篓子螃蟹,个个足有半斤大小。很是新鲜活泼。
来人还不及开口,就见谭氏笑得两眼发光,“这必是姐姐知道庄儿爱吃螃蟹,所以特意打发人送了来尝鲜的,可是也不是?”
“可不就是?夫人真是高明,一猜即中。”
“那还不赶紧蒸上?一会儿给大少爷送去!”
谭氏习惯性的吩咐完了,却见下人们面色有点怪,她忽地会过意来,笑得有些冷,“这样的好东西,当然也不能忘了大少爷。还有那冰镇酸梅汤,也给那边多送去些。”
看你个病秧子怎么吃!
病秧子是不能吃,可病秧子身边却有个会吃的。
看着晚饭送来的螃蟹,还有冰凉透心的酸梅汤,念福瞅了瞅,凑到欧阳康耳边,“你那兄弟就要生病了,想不想看他笑话?”
什么意思?欧阳大少养了一日,也精神了些,闻言眉头一挑,难道这丫头想干坏事?
却见念福嘿嘿一笑,指了指螃蟹和冰镇冷饮,“这两样东西一起吃,一定会拉肚子。”
可怜欧阳大少乡下孩子,螃蟹吃得少,冰块就更少见了,有些疑惑,“真的假的?”
念福挑了挑眉,“不信就等着瞧呗。”
可等她坐下开始啃螃蟹了,欧阳大少目光闪了闪,翻来覆去到底想不过,突然的就冒了一句,“你要愿说就去说,也没人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