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她不是。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擦干嘴角,公孙弘找到回宜人坊的路,大步离开了。只是那样高大的背影,显得分外孤清而萧瑟。
※
次日天明,不等念福出去找她,徐大婶又找上门来了。这回欧阳康不再吱声,只叮嘱兰姑盯好念福,不许她做些太出格的事情,便跟欧阳庄一块儿出门了。
这倒不是什么为难人的事,而是欧阳庄的庆功宴已经定下时间了。有些同学老师需要他亲自去送请柬。欧阳锦便交待二儿子,要带他这位兄长一起出去走走,以显慎重。欧阳庄心里清楚,老爹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欧阳康先到自己的圈子里混个脸熟,可这样的要求他又实在无法拒绝。
只是在跟欧阳康出门之后。他也不能免俗的问起昨晚之事。
欧阳康说是公孙弘突然想喝酒了。所以让念福去做些小菜而已。欧阳庄有些将信将疑,可又不好追问,只是心里多少起了些疙瘩。
尤其是带欧阳康见到恩师,当得知这个不起眼的乡下大哥居然是当代名士吴勉吴先生的学生时,看着恩师那明显高看不少的眼神,欧阳庄心里更膈应了三分。
唉,他也想有个好兄弟。只是眼前的人,值得信任吗?
※
徐大婶原本是受了刘妈妈所托,来请念福回去的,可念福一听就猛摇头,“这可不行,我家大少爷吩咐过,不许我去那种地方。”
其实念福自己也觉得。青楼虽然赚钱。到底是个是非之地。象那日欧阳康不过是走在大街上,都差点被自己亲爹调戏,能不沾染还是不沾染的好。只要她有手艺,怎怕没有饭吃?
徐大婶听得大大松了口气,“说实话,我还真怕你答应了。毕竟刘妈妈给的工钱可着实让我听着都眼红。不过你要是想自个儿做,那就算我一个。我别的不行。但出力的事还可以,跟你搭个伙行不?”
念福想了想,“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一家生意要是有两个老板,迟早会出问题。徐大婶你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拿假话来哄你。这样吧,你要是真心愿意跟我合作,就给我十两银子算是入股。往后我是老板,做什么吃的由我决定。招徕顾客,卖东西就由你负责,我不给你发工钱,但每日赚的钱刨去成本之后的三成都归你。你若哪天不想干了,这十两银子我依旧退给你,你看可好?”
徐大婶听着想了半天,“那三成是不是有点少?你给那刘妈妈还是售价的两成呢,怎么给我就要扣去成本了?”
念福淡淡笑了笑,“我给刘妈妈两成,是因为她有那么好的店铺和一大帮子伙计。那日我还借用了刘妈妈的厨房,一应炭火作料也全是她的。要是徐大婶能给我这样的条件,我也给你售价的两成,如何?”
徐大婶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
她也知道,念福给她的条件挺优惠的,她交出去的十两银子又不是真的给念福了,这钱还是她随时可以拿回去的。于她来说,一样是吆喝出力,从前自己提篮做买卖本钱全是自己的,卖不出去就得亏。可现在相当于本钱全是念福的,只负责做个伙计吆喝着卖,就能拿三成的收入,这实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人就是这样,有了总想要更多,明知对方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还是忍不住想杀杀价。
念福可以理解,但绝不会纵容。她再怎么欣赏徐大婶有蕙娘的气质,毕竟这又不是她亲妈,她干嘛要这样惯着她?于是把丑话都说到前头,两人议定,很快就开干了。
头一件事,就得去买原料。
兰姑从来对厨房的事就没什么兴趣,在她心里,还隐隐有点瞧不起厨子,因为这些都算是大户人家的粗活,不是她这样做细活的丫头应该管的。可怎么办呢?欧阳大少非把任务派给了她,兰姑也只得尽力去配合了。
只是没想到,一行人到了号称全天下货品最齐全的京城北市,居然找不到粉丝!
站在一家米面铺子前,她再一次比划,“就是那种细细圆圆,长长的透明的,煮在汤里的东西,怎么会没有?”
那伙计想半天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进去把掌柜的叫出来了,念福再解释了一遍,那掌柜的也不知道。
兰姑听得有几分高兴,“既然这么难买,那就不做算了。”
徐大婶很失望,可那掌柜的听兰姑一个难字,忽地把脑袋一拍,“啊!我想起来了,这个东西是不是煮出来象团乱麻似的,缠成一团?”
念福大喜,“正是,正是!您知道在哪儿?”
掌柜的笑笑。“那个东西非我朝所有,是西南滇国的特产,也不叫什么粉丝,而是叫米缆。我也没见过,只不过从前有西南来的客商曾经也来打听过,想买这玩意儿解馋。只不过那东西好象都是现做现吃。极难保存。后来我把他介绍到了西市去寻会做的家乡人了。要不姐儿你也去那边打听打听?”
那就没必要了。
念福很是失望,她知道,她要的粉丝和这个掌柜的所说的鲜米粉还不是一样东西。不过要是连米线都没有,她可怎么做夜市?小摊生意,最要紧的就是快捷方便,要是还得自己想法去做粉丝的话,那她不如自己弄个作坊专门生产原村料得了。可眼下看来。明显是不现实的,那她还能做什么?
看她意志消沉,徐大婶怕她失了兴趣,忙道,“那还不如卖烤肉,有姐儿的手艺,也是行的。”
可眼下已经秋凉。没有铺面。露天烧烤能做几天?念福正想说回去再想想,忽地见一个小孩抓着两个煎得金黄的猪肠糯米片高兴的进来,“爹,隔壁张婶做了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