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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心辰半是为了逗胡惜容开心,半是为了张蜻蜓的戏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姓章的,你注意点啊!”
却是恰好此时,歌舞一歇,声乐一停,后头的小厮们点亮了灯火。虽说场上有不少人,可是仍是略静了一静,此时,祝心辰的声音和举动就显得特别突兀了。一下子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都向她们这里看来。
几女笑得正是毫无形象的时候,突然被人这么注意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要摆出副端正模样,那就是自欺欺人。可还是忍不住垂下头去,很是心虚。
她们坐着还好,可祝心辰站得最高,引来的注目最多,一时恼羞成怒,将桌子再度一拍,四下一扫,“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那老鸨见她语气很冲,怕闹出事来,赶紧赔笑出来打圆场,“众位大爷,大伙儿要看,也要看我们的姑娘呀,姑娘们,快上场来,看哪个大爷要做你们今晚的东床快婿。”
她这一声招呼,就把大部分人的眼光吸引过去了,可仍有少数人打量着祝心辰等几女,觉得很是有趣,“那几个小子生得不错啊,好像没在京城见过。”
“可能是外地来的纨绔或是进京备考的举子吧?今秋是大比之年,可有不少人要上京赶考的。”
“是么?五爷我玩过不少小倌,可还没玩过举人呢,不知把他们压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叫出之乎者也来?哈哈。”
“不过五爷,他们若是举人,可是有功名的,恐怕……”
“恐怕什么?哼,在这京城里,五爷能给他们的好处,可是他们做梦都想不来的去,让那老鸨给他们送几个好酒好菜,打听打听什么来头!”
张蜻蜓等人浑然不知已被人觊觎,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些客人挑选姑娘。
这里的法子也有趣,让接客的姑娘们都在场中站着,每人手上都提着一个小花篮,有那相中的客人,就拿真金白银买了妓院里提供的绢花送去。
到这儿来的姑娘姿色都不差,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也都有几个相好的客人。而歌舞之前,都跟大部分的熟客勾搭好了,谁点谁,早就有了分算。嫖资也是有定数的,过来走一趟,无非玩点乐子。当然,有时有些客人刻意要抬举自己相好的姑娘,炫炫富,要多买几朵花,旁人也无非看个热闹。
只是张蜻蜓看着那些真金白银就这么哗啦啦地流进老鸨的腰包,很是咋舌,“咱们杀一个月的猪,累得贼死,恐怕也比不上这儿一日的进项。”
“眼红了?”谢素磬打趣,“你要敢说这话,估计小叔都能把你抓进书院里关个十年八载的。”
张蜻蜓不敢说,岂止不敢说,也不会想,“这些钱来路都不正经,又是伤天害理的,天知道哪天要遭报应。我就老老实实杀我的猪,比这个强。”
“只是连她们都要不少钱了,也不知那个虞珠姑娘要多少钱。”胡惜容还有些替张蜻蜓担心,“二……二哥,你钱带够了没有?”
“放心好了!”张蜻蜓出来摆阔其实是有后盾的,卢月荷特拨了她一千两银子作活动经费。
当然这钱不能全花了,据卢月荷估算,花个二三百两就撑破天了。张蜻蜓还想替大嫂省一点,争取以最少的代价搞定那只会跳舞的猪。
这边她们还在等着虞珠最后的登台亮相,忽地,就见老鸨满面赔笑地带着人抬了一桌上等席面送来,“几位公子,这是送给你们的。”
呃?几女面面相觑,她们都是读过书的,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就是张蜻蜓没读过书,也知道天下不会掉元宝,这肯定不是陷阱就是骗局。
“谢谢,我们不要。”
如此果断地拒绝,让那老鸨颇有些尴尬,看来这几位虽然年轻,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可那边的来头委实太大,是她得罪不起的。忙低声道:“几位小爷,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最多,说不准都是些什么来头。现在人家好心好意地把东西送了来,你们若是不要,那让人家多没有面子?不如收下,过去道个谢也就是了。”
她说着这话,往后面努一努嘴,那个跟着她过来的随从便上前给几女行了个礼,“几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大爷是见几位公子姿容出众,存心结交,才有意示好。”
谢素馨家学渊源,是几女当中心思最沉稳的,展眼见那随从也是一身儒服,便知是读书人了,心下却厌恶他在这种地方干这拉纤说合之事,轻笑着回话,“这位先生,咱们兄弟今日到此处来,只是为了追欢买笑,若是你家大爷存心结交,不如改日再谈。此番好意心领了,多谢。”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欲待回去,知道自家主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只得覥颜问道:“那几位公子可否告知姓名住址,让我家大爷改日可以登门造访?”
“这就不必了吧,若是相逢就是有缘。今晚我们不过都是这儿的过客,还是先赏美人为妙。”
这下没法子了,随从只得回去复命。
几女私下也在商议,“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那人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来寻我们?”
可她们几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哪里想得到那人的龌龊心思?
张蜻蜓皱眉想不出所以然来,勾勾手指着,把安西等人叫上前来,低声问道:“你们可知,这行当里头有什么规矩么?”
小竹哪里知道?当下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兮兮地拉扯着自家姑娘,“要不姑娘,咱们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