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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来,传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所有新兵,放假十日,即刻归家与家人团聚。十日后,家中有父兄在前线、或是家中独子的留守京师,余下的,随孤一起赴前线,为国效力!”
上万人的大营瞬间就安静了,难道前方战事吃紧,竟是真的?之前,在传说着这些流言的时候,大家兴许还抱着一种围观的心态,有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可是这一刻,当战争的阴影真正降落到他们头上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因为那些流言瞬间已经失去了意义,而他们已经成为战争的一部分。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还会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是是非非?
不过该说的话,李志还是要说到的,“此次战役,并不是我们大军彻底失利了。而是敌军探子,刺探到我们新老帅的交接的命令,利用这个空隙,发动的一次突然袭击。庞副帅措手不及,造成被动局面,是潘大帅当机立断,在归途中征集了附近市镇的五千士兵,杀入重围,暂时缓解了困局,现在与敌军形成胶着局面。我们新兵营的任务,就是和其他地方军队一起,给深陷重围的大军以支援,协助潘元帅一起,将敌军彻底赶出国境。”
话虽不多,但字字千金。潘云豹是咬着唇听完的,一番话了,唇上已经渗出了血印,但他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痛快李志这一席话,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白几个要点。
一,他爹并没有打败仗;二,真正打败仗的人是庞清彦;三,这天下兵马大元帅还是姓潘,你们这起子见风转舵的小人,该闭嘴了。
夜风呼啸,火光熊熊,映着潘云豹的脸,是无比的坚毅,这个前线,他是去定了。
“二殿下,请您告诉我实情!”在李志传递完命令,正准备与将领们商量带兵出征之事时,潘云豹闯进大帐。他必须问个明白,“我哥,潘云龙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潘云龙是戴罪立功的先锋官,要是庞清彦失利,他一定是首当其冲的。
大帐中的将领们虽然随着二殿下一同入了宫,但有些过于机密的事情却是连他们也不知道的。他们所知道的,也仅比李志方才所说的那些多一点,至于其他,却只有皇亲重臣们才有资格进去旁听。
所以此刻,听潘云豹问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志的身上,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同一个疑问:潘云龙,阵亡了吗?
李志深深地凝视了潘云豹一眼,把他叫进了中军帐,当着所有将领的面道:“潘千户,失踪了!”
什么?潘云豹心头如重锤狠狠击过,声音颤抖得如秋风中的即将掉落的树叶,“我大哥……大哥怎么会失踪?”
“你过来,我告诉你实情!”李志指着面前的沙盘,冷静而又无情地告诉了他,还有所有的将领们真相。
当潘茂广接到皇上召回的命令之初,确实有些动摇,到底要不要接受样的命令?不是他不肯放权,是实在觉得庞清彦的能干目前还不足以承担这个重任。
于是,他就让人用八百里加急,曾经送过兵部一封密函,这就是某些说他恋权不放流言的来源。
可是,潘茂广到底也不是个愣头青,公然抗旨的事情他不会做。故此,他还是精心布置了军队的作战方案,这才将虎符交付给了庞清彦,并且再三交待,现在局势对他们有利,稳扎稳打最为要紧。
可是庞清彦却在此时,收到妹妹,也就是太子妃的来信,庞氏虽然也一样客套了几句,但字里行间,仍是不难看出,她,以及整个庞氏家族,都希望他能带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胜利,来为太子,为皇太孙的皇权之路增光添彩,保驾护航。
巨大的压力面前,庞清彦心态有些不稳了。一贯最谨慎细致的他犯了兵家大忌。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于是,在潘茂广走后,并未按照他留下的作战策略行事,而是贸然地举大兵出击,给敌军以可乘之机,反而利用熟知本地气候与地形,在倒春寒的冰冻三尺里,将他们诱入山谷,围作困兽。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佩服潘茂广了,他走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只是以寻常速度返回,还不时派人打听后方的战事。等到听着庞清彦贸然出击之时,老辣的潘茂广立即嗅到其中不寻常的气息,当即就停了下来。
等到听说大军被困,潘茂广果断出击,连闯周边数个市镇,逼那些将领们带兵随他出战。有个官员不肯听从,顿时就被潘茂广斩立决了,他当时有一句名言,也给当地的官员密报上来。
“皇上一日没下旨,老子就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哪个再敢啰嗦,提头来见。”
就靠这样的铁血手腕,潘茂广整出了五千人的队伍,却靠着五千人,以游击战术,阻止了西戎人想一举攻破关隘,往南康腹地扩展的嚣张气焰。
而潘茂广自知,光凭自己这么一点子人,若没有后援,又师出无名,迟早得给打光,于是便让人飞鸽传书,直奔京城告急,要皇上速速出兵。
三天前的夜里,宫中紧急鸣钟,就是因为收到了前方飞回来的鸽子。而这三天来,在朝堂之上,争执不休的,就是对此事该如何定性。
因为没有收到庞清彦的任何战报,所以朝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就不相信潘茂广所奏之事。而潘茂广未奉圣旨,居然滥杀朝廷官员,调动兵力部署,这样的滔天大罪该如何追究?
但是,也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像谢尚贤,他就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个妹夫绝对不会做出欺君罔上之事。若是大家不信,一旦等边关精锐尽皆倾覆,他们南康就会真的成了俎上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