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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你的心意大嫂全明白。”卢月荷的泪珠忍不住再一次落了下来,“大嫂知道,你是真心想留下来的。可若是不让你去,你也许会后悔一辈子。弟妹,其实大嫂,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如果可以,我甚至都想同你一起去。只是,我可能没你这份勇气。”
卢月荷这话不是假的,丈夫在外生死不明,她难道就不想飞越千山万水去看看他的情况?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所以卢月荷不仅完全能够理解张蜻蜓的心思,更从潜意识里,是支持她去的。只是这话碍于礼法,她不能说。她只能让张蜻蜓自己做决定。但她真的要是去了,卢月荷一定会做好她的后勤保障,这就是她的支持了。
张蜻蜓得到大嫂的谅解,更进一步的坚定了信心,她要去但是怎么去,却还得有个说法才行。
萧老夫人听说此事,很是沉吟了一会儿,张蜻蜓忐忑地问:“是不是觉得不妥?”
“倒不是不妥。”萧老夫人顾虑更加周全,“只是既然要去,就需得师出有名。不光是你,还有胡家小姐,都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否则那就落人口实,为人诟病了。”
见她凝神思索,张蜻蜓也不催促,只是还有一事,要与她商议,“若是胡家妹子走了,雪儿自然还得另找个地方安置。咱们府里不方便过来,我想把她放到陆姨那儿去。她虽是平民,但也是个世家大户的女子,知书识礼的,又孤身把外甥养大,人品很值得敬佩,断不会误了雪儿的教养。过几日,我会把她请到家来,您看一看,便知端底了。”
萧老夫人微怔,“你说的是哪个陆氏?”
“是吴郡陆氏,听说也是个世家名门。她的姐姐姐夫早已过世,外甥名叫李思靖,和相公他们都是同一拨的新兵。只因是独子,上回出征没有去,人也是极仗义的小伙子。”
听了张蜻蜓这话,萧老夫人的神色有些讶异了,急急追问:“那个陆氏,闺名叫做什么?”
“陆真。”
张蜻蜓一语出口,萧老夫人轻啊了一声,不觉喃喃自语,“原来是她啊!”
“老夫人您认得她?”
萧老夫人自知失态,迅速收敛了神色,“不认得,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儿,我有一个亲戚,也是陆家的人,说起他们族中,出了一个烈女,从垂髫之龄起,就立誓不嫁,担当起外甥的抚养之责,很是令人敬佩,想来就是她了。”
她淡淡一笑,“既然是她,就不必见了。只要她愿意,你就把雪儿送去吧。并代我转句话,老婆子现在一无所有,没什么能谢她的。不过日后若有能用得着的地方,老婆子一定会还她这个人情。”
张蜻蜓听她这话,似是知道点陆真的底细。不过这老太太口风甚紧,她要是不愿意说,想来也套不出来,张蜻蜓不去费那个神了,只是引回正题,“老太太,您好歹帮我想个招儿,我要怎么离开才行?”
萧老夫人笑了,“去倒是不难,只是这一路上险山恶水,说不好会遇到什么事情,你真的确实要去走一遭么?莫怨我老婆子说话不中听,真要是遇上什么事,你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张蜻蜓愿意去,她也不怕苦。要说起来,从前在北安国的时候,无论是天寒地冻,还量严寒酷暑,她什么时候闲过?那时候还吃不饱穿不暖的,不也过来了?现在这个身体虽然娇弱了些,但底子还算不错,张蜻蜓自忖又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剑,不说杀敌御寇,起码一些风寒咳嗽还是很少得的。
“您放心,我能撑得住。您就告诉我吧,到底要怎么走吧。”
萧老夫人微微一笑,授她一计。
董少泉听说张蜻蜓也要跟着去,着实吓了一跳,“姐,你可别胡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况且这一走,至少就是一年半载的,你家里要怎么办?”
陆真倒是不怎么意外,“先听她怎么说。”
“这才对嘛,你们先听我说完,就明白了。”张蜻蜓于是便把萧老夫人所授之计和盘托出。
从前胡惜容提过,京城有个紫霞观,是她无路可走时准备去修行的女道观,这个世人都知道。可是京城还有个名叫白云庵的女尼庵,这个知晓的人就不多了。
只是陆真在听张蜻蜓提起这个寺名时,眼神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了三分底,只听张蜻蜓讲下去。
这白云庵名气虽然不大,却是皇家供奉的寺庙。位于皇宫东北的御家围场里,甚少接待外人。
说白了,那是一所给宫中妃子们进香朝拜的寺庙,也是历代南康皇帝故去后,蒙过皇上宠幸,膝下又无所出的贵人们除了殉葬外,指定出家的寺庙。
既然是皇家的寺庙,总要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这所白云庵里,就供奉着一座高约七丈,用半棵白檀香木雕刻的巨大观音。檀香原是世间罕有的大树,而这么大棵的白檀香木就更为珍稀了。
相传这棵树最早是被一个僧人发现的,他发现之后做好记号就去找人来砍伐,想把巨木雕成佛像供奉。没想到在他走后不久,这棵树又被一群进山苦修的女尼发现了,她们也是欣喜若狂,留下几人看守,另外也去找人来砍伐。
结果等到僧尼聚首,就为了这棵树的归属争执起来。在激烈争辩了三日三夜之后的黎明,日月同悬于空的时候,有一对比翼鸟衔着杨柳枝落到了木上。
双方豁然开朗,顿悟是菩萨指引他们要和平共处,于是决定把此木一分为二,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