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还了潘家,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待自己的一片真情。
冬夜漫漫,井水沁凉。
把最后一件衣裳拧干,挂上晾衣绳抖平晾上,绿枝长出了一口气,背着手捶捶酸痛的后腰,再咬牙慢慢地弯下,将洗衣盆和棒槌碱土收起,不觉自嘲,真是太多年没干过这样的粗活了,一天下来,浑身累得几乎快散了架,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不过身体一闲下来,止不住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二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洗了大半天的衣裳,已经足够让绿枝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了。相处这么多年,张蜻蜓是个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虽说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区别确实很大,但张蜻蜓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虽然有时脾气大了些,急了些,但是非黑白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对她好的人,她更不会轻易辜负。
可是今天的事却处处透着古怪,先是故意跟大少奶奶呛声,后来又把自己赶来洗衣裳,把周奶娘和彩霞打发出府。萧森之前还过来非常气愤地说,自己和那帮兄弟也给她轰出府去了,连应承他们的婚事也变了卦。
这些事里分明透着不寻常,而且又是从章泰寅回来时的那晚才开始的。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逼得张蜻蜓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皱眉沉思着,忽听小丫头们在议论,“听说没有,刚刚二少奶奶又发脾气把榴喜姐姐给骂了一顿,连碗都砸了,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呀,我刚过来时,见榴喜姐还躲厨房里哭呢。”
“呀,是绿枝姐姐回来了?还没吃饭吧?给你留了饭的,你快去厨房吃吧。”
“放心,二奶奶已经睡了,没事的。把东西给我吧,你快去吃饭。”
绿枝道了谢,把衣袖放下来,去了厨房。果然看到榴喜红着眼睛,蹲在灶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榴喜!”绿枝轻拍她的背,不提自己的难处,先安慰起她来,“别难过了,二奶奶可能最近遇上愁事了,大家都多担待着些吧。”
榴喜转眸,“你不怪她?”
绿枝轻轻摇了摇头,在她身边的小杌子上抱膝坐下,一面烤着湿漉漉的鞋袜,一面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二奶奶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好了十几年,就是偶然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的眼圈也红了,不过很快就振作起精神,跟她挤了挤眼,“你不是给我留了吃了么?快给我拿来,我真饿了。二奶奶常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饿着肚子那可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榴喜也笑了,“二奶奶果然没看错人。”
绿枝心中一凛,看着她的眼光变了。
榴喜回头看看门外无人,附在她耳边道:“现在二奶奶有一件事要咱们去办,万一失手给人拿住,就是打死也不能说,你敢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