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天地间远远地飘来苍凉的歌声。
“雪花落得满山坡哟满山坡,我的妹妹要出阁。妹妹嫁到何处去哟何处去,雪花飘飘不答哥。只愿你妹妹嫁得好哟嫁得好,哥哥苦死也快活……”
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赵玉兰的身形顿时僵住了,被章清亭扶住的双手不住哆嗦,赵王氏抹去眼泪,上前推了女儿一把,“走吧!别耽误了好时辰!”
赵玉兰终于还是一头钻进了大红花轿里,只隐隐地从轿中传来极力压抑的抽泣声。闻之心碎,以至于很晚了,似乎还是萦绕在耳边,久久地挥之不去。
蓦地,前面的灯亮了。
“秀才?”
“啊,是我,吵到你了么?”赵成材轻言细语。
“没有。”反正睡不着,章清亭索性也披衣坐了起来,抱着暖炉出来坐坐。
赵成材忙把火盆里的灰拨拨,又添了几块新炭进去,推到她的脚边。
北方天冷,章清亭睡的炕是热的,但是赵成材睡在外面的竹床却是冷的,这儿的天寒地冻的,人可受不了。便借口晚上要读书,又添了一个火盆,反正炭钱章清亭都出了,赵王氏也没有意见。
“要喝茶么?”赵成材体贴地问。
“来一杯吧!”北方天气干燥,冬天又早晚在火边烤着,茶水是断然少不了的。
赵成材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两人围炉闲话。
“你也睡不着啊?”
“是啊,也不知道玉兰嫁过去怎么样了?”章清亭很是揪心。
没了外人,赵成材说话也没了顾忌,叹了口气,“我实跟你说,那个……那个孙俊良,我觉得……觉得……”
“不怎么样!”章清亭替他说出说不出口的话。
赵成材诧异了,“你也有这种感觉?”
章清亭点了点头,“你没见他那个眼神儿!瞧着就不像个好人。”
“我也有这感觉来着!”赵成材紧皱着眉头,半晌,才低声道:“当听福生唱那歌时,我真想把玉兰推出去!不知道这嫁过去会不会害了她一辈子!”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那当初就不该答应这婚事!”章清亭白了他一眼,“这会子,只能指望是我们多心了!”
赵成材也只得点了点头,“可要是玉兰……真的过得不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