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成材接了擦擦头上热汗,“在家刚吃两口,就见小蝶回来说起这事了,我把她留家里吃饭,就出来找你们了。你们不是去衙门了吗?怎么又来了这里?”
章清亭轻笑,“县太爷要用饭,让我们未时再去。”她又点了个菜,给赵成材加了碗饭。
赵成材点头,“这样也好,跟当家主事的说清楚,免得日后又来找麻烦。”
方明珠有点紧张,“真不会把马场要回去?”
赵成材和章清亭对视一眼,眼中都很笃定,口中却道:“这个得看知县大人怎么判了,反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论怎么着,本是不会亏的!”
方明珠骨碌碌地转转眼睛,瞧出他们那意思了,轻轻一笑,低头吃饭不提。
他们胃口不错,那沈老爷看着心情不佳,胃口却着实更好,不仅鸡鸭鱼肉吃得很欢,还喝了两杯小酒。
章清亭暗笑,就这样的人还能出家?怪不得他家两个老婆都不着急!
一时时辰已到,各自结了自己的饭钱,一行人又到了衙门。
衙役将他们领了进去,又是一通击鼓升堂,才见新任县太爷孟子瞻大人才睡醒般,一脸的神清气爽,大摇大摆地从后堂出来。
章清亭赵成材瞧了,心中叹服,果然是人中龙凤,这气度仪态,定非寻常人家子弟。
沈老爷乍见来了这么个年轻的县太爷,心中未免疑惑,但仍是跪下行礼,陈述原由,递上状纸,要求要回马场。
这一边,赵成材坦然应对,陈师爷取出官府存底的字据,一一核查无误。
孟子瞻皱眉道:“沈员外,你瞧,这儿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是你家中无力偿付,方才把马场拿出来抵债的,这债主们再把马场卖给赵方二家,并无错漏之处呀?”
沈老爷一听慌了神,“大人,您可得替小的作主啊!这马场原是我不在家,才被妻子拿出拖延时日的,并非无力偿付,您瞧,我这银子都带来了,怎么会无力还债呢?”
孟子瞻脸一沉,“既然你家中有钱还债,却为何欠债迟迟不还?你为了一己私欲,抛家舍业,弃多年经营于不顾,这又岂是一个诚信商人该干的事?”
沈老爷磕头如捣蒜,狠下心道:“小的知错!愿意以双倍金额偿还欠款,只求大人将马场发还!”
第189章好厉害的县太爷
听沈老爷说完,孟子瞻是摇头惋惜,“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不过是两个老婆,你都摆不平,委实也太丢人了!”
方明珠听了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章清亭赶紧掐她一把,她才忍住,小脸却憋得通红。
孟子瞻冲她们方向瞪了一眼,然后又慢悠悠地开了口,“赵秀才,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得到这马场的?怎么就这么消息灵通,先下手为强的啊?”
赵成材听得心里一紧,这县太爷好厉害啊!看来,未必是站在他们这边。
他还未答话,陈师爷却主动站了出来,“回大人,此事皆是小人的干系。那日因债主登门吵嚷着要打官司,而赵秀才平日与小人交好,也曾提起过想买马场之事,小人便将此事告诉于他,约了那些债主来。因赵秀才家付钱爽快。那些债主们也不愿再等着过堂,便擅自做主,替他们作了个证,将这马场转让。事后,赵秀才曾送了小人纹银一百两以作谢礼。事实俱是如此,再无半点欺瞒之处。”
“大胆!”孟子瞻啪地一拍惊堂木,面沉如水,“这公堂之事,岂容你如此胡作妄为,独断专行?”
沈老爷听着有门儿,赶紧出声,“大人,您听听,这分明就是相互勾结,巧取豪夺,您可得替小人作主啊!”
方明珠顿时白了小脸,章清亭心中也是一惊,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一套院子,为何陈师爷要主动招供说是一百两纹银,恐怕其中另有蹊跷!再瞧赵成材,却见他的神色丝毫不见慌乱,看来与自己判断一致,她也先静观其变。
就见陈师爷毫无惧色,跪下回话,“请大人明查!那些债主追讨款项,直从去年直到今年五月端午。期间往返数次皆不得结果,提起无钱的苦楚那真是令人同情。而沈家正如沈员外所说,并非无钱,而是家宅不和,不愿还钱!眼见着他那两房每日衣食丰足,而几位苦主却是餐风饮露,耽误了时间不说,还白白错过了不少生意,更兼上得沈家两房门上多受冷遇讥讽,个中辛苦委实是一言难尽!”
他转过头道:“沈员外,你现在说你愿意双倍偿还债主的欠款,但你可如何偿还他们受的这等气恼辛苦?再有,你现在是因为马场转让才出来告状,若是这马场依旧完好,你还会出来吗?又得拖到猴年马月?你们家的日子自是不愁,但可有没有替这些债主们想过?这大半年来,该收的钱一文钱也讨不到,过年过节都过不好,这份憋屈又该向谁去讨?”
沈员外被驳得半晌才道:“这也是我们的事情!”
陈师爷冷冷地瞅了他一眼,“确实是你们的事情。那么沈员外你要是真打这场官员,是否应该去告那些被你欠了钱,又追债无果的债主们?告他们不该拿了你家抵债的东西换钱?哼!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员外噎得说不出话来,确实,真要追究起来,责任还是他家的。
章清亭听及此方才暗自松了口气,这陈师爷多年历练,可不是白给的,一下就指到问题的核心。只是他确实有徇私舞弊的嫌疑,不知这孟大人要怎么判罚。
只听陈师爷又道:“大人!小人并非有意徇私,实在是因为听了那些债主的可怜之处,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又不知大人何时才能上任,才想快些帮他们把事情了结。就说转让马场不公示,也是那些债主们同意的了,若是真论起来,也不算违规。至于说单把这消息给了赵秀才,实在是小人与他相交甚深,知其为人方正,又惯肯扶贫助困,所以才想帮他建些家业,日后广济乡邻,也算是假他之手积些功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