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清亭一笑,“这话却不对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树高千丈也离不了根。杨老先生是最早教成材的人,若是成材因着现在的功名就对他老人家摆起架子,那他也不配为人师表了。你这几日赶紧抽个空回去,倒是劝劝你爹放下心来,只当成材仍是从前他那个小学生便完了,可千万别多想这事,回头我跟婆婆也说一声,中秋眼看就快到了,待准备了车马礼物,到时送你回娘家走走,便是住一两日也是使得的。”
杨小桃听着这话心里很是舒坦,自己从前是怎么对章清亭的,彼此心里当然都记得。章清亭现在可谓是名至实归的翰林夫人了,连赵王氏都应允了她,日后让她来当家。现赵成栋不回来,她们肯定都是要依附于章清亭过日子的。
若是章清亭记恨着她,随便给她穿点小鞋,于她都是无法承受之痛。可章清亭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和颜悦色地关心起她来,这让杨小桃的心里也就生出些小小的感动来,也更加坚定了决心,要跟她汇报一个重要情况。
“嫂子,这儿有几句话,您方便跟我到一旁说么?”杨小桃终于导上了正题。
章清亭早就等在这儿了,“你随我来。”
带她来到自己的马车上,命保柱看守着四周,不许人接近,章清亭才道:“你说吧。”
杨小桃未曾开口,先解释了一句,“嫂子,我说这个话可不是挑拨离间,也没抓着什么确实的把柄,不过我真的是出于一番好意。”
她的脸都微微挣红了,“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大伯现在还是这身份了,若是有人给咱家脸上抹了黑,恐怕大伙儿面上都难看。”
她偷眼觑着章清亭,却见她两眼清亮,很是真诚地看着自己,“小桃,你怎么说这个话呢?虽然咱们从前是有些疙疙瘩瘩的,但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的。我知道你读过书,很是明理,尤其是成栋走了之后,就你这份贞静安分就是一般女子比不了的。有什么话,你尽管放心跟我说。正如你所言,这个家不是谁一个人的,是咱们共同的,若是真有人心存不良,那可是丢了咱们一家子的脸了。”
杨小桃给她夸得心里暖烘烘的,当下再不犹豫,低低地说起一事,“这些天,我发现芳姐儿有些不对劲。有时候婆婆让我出来送饭,回家的时候,就见她脸上的脂粉总有刚刚洗去的痕迹。若是让她出来送饭,必会回来得比我要晚些,还有……”
章清亭听完,良久不久。
杨小桃以为她不信,忙赌咒发誓,“我是跟她不和,却断不至于这么红口白牙地诬赖人,若我方才说的有一个字的谎话,就让我嗓子眼里长疔子,不得好死。”
“这话就重了。”章清亭把她拦下,却问:“你既早发现了这些事,怎么不跟婆婆说的?”
杨小桃迟疑了一下,方道:“这也不是我在嫂子面前说婆婆坏话,你也知道婆婆那个人,是个急脾气,若是知道了,必定大吵大闹,而芳姐儿口齿伶俐,我这又没有证据,万一给她倒打一耙,那我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咱们全家,除了大伯,就嫂子您是最明白事理的。而这样事情,我断不可能在大伯面前说去,想来想去,便还是想着来跟嫂子您提前打个招呼的好。我也愿意是我在瞎猜疑,可若是她真的有了二心……等她真做出什么事来,那可就悔之晚矣。”
章清亭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轻拍拍她手,“你放心,我自是信你的。”
见日头刚过正午,很是毒辣,她想想便生出一计,“这样吧,我给你些钱,你拿着回去,就说我的话,今儿天热,让她煮些绿豆汤送来,这钱就是给她雇车的。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定然知道该怎么做才不让她起疑。若是她真是有些什么,咱们这一试便知。”
“行。”杨小桃接了钱,自回去了。
章清亭想了想,叫来保柱,又安排了一下。暗中思量,不管杨小桃说得是不是真的,赵成栋老不回来,这么两个年轻的小媳妇老放在家里,确实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妥善安置才是。
杨小桃确实有些小聪明,当着柳芳的面,故意不提章清亭让她送绿豆汤,反而说起赵王氏他们全都不在工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之类的闲话。
柳芳听了果然动心,赔笑主动道:“既是那杀猪女这么大方,还给了雇车的钱,那小桃妹妹你已经跑了一趟,这下午就不用去了,我一人去就成了。”
杨小桃故作不敢,“这不好吧?她可没说不让我去的,那到时不又得说我?再说,你一人也拿不了啊。”
“没事儿有车呢,就搬的时候烦你搭把手就成了。”柳芳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负责让她挑不出理来,这晚饭不还得准备的?家里也不能没个人照看,难道咱们还把芽儿和南瓜全都带去?那不添乱么。”
杨小桃却还是摇头,“孩子们可以给邻居家看着,做晚饭这个点也太早了吧。”
柳芳却极力主张她留下,“老麻烦邻居家多不好意思?准备晚饭也不算太早了,这家里还有该收拾的,该做的针线活可也不少呢,你就放心在家歇一歇吧,何必非得两人都到堂?”
杨小桃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绿豆汤很快就熬好了,柳芳雇来一辆小车,急急忙忙地就走了。杨小桃心中冷笑,你自己要作孽的话,这可怪不得我。
到了工地,送了绿豆汤,果然不见赵王氏那尊瘟神,一把绿豆汤放下,她便说要赶回去帮忙,章清亭也不留她,淡淡地谢了两句,便打发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