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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贾宝玉的性格,正符合这个时代对男人的最终追求吗?探春无语,半晌才道:“你就算再念下去,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个十全十美的姑爷来。这儿的事都吩咐完了,咱们回秋爽斋去罢。”
水溶倒是好的,就算没有十全十美,在她看来也有九美了,可与她没有缘份。
两人才走到半路,平儿就把消息打探到了。
“约摸听说是孙大人家,礼部侍郎的那个,也算得上年少有为。听说大太太待了茶,发了赏,很是满意呢”
“是么?”探春不信。她记得迎春的结局很凄惨,这位孙大人可是在书里被称作“子系中山狼”的,活生生地把个迎春给折磨死了。这么个人……还年少可为?恐怕年少骄纵倒是真的。
平儿笑道:“也只是朱嫂子这么说来,但凡当着官媒的,哪有说人家坏的?哪怕脸上长满了麻子,也会说得天花乱坠,怎么个好就往哪儿说。她们的话自然听不得,只是咱们却无从打听起,待二爷晚上回来,再请二爷出去打探着罢。”
“是,琏二哥在外面路子多,还是得劳烦你和琏二哥。”探春笑着客气了两句,暗下决心怎么阻止这一件婚事才好。
尤二姐的安然出府,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信心。历史并非不可改变,尽信书不如无书。既然尤二姐免了吞金的命运,迎春一定也可以安然无恙。
她给自己鼓了气,让翠墨把贾宝玉身边的小厮墨雨给叫了过来,嘱咐他趁着贾宝玉上下学的功夫,去外边把那位“孙大人”好好儿地打听一番。贾琏打听来的,未必就是真的,多几个版本参考,也更客观一些。
“三姑娘放心,保管打听得仔仔细细的。”墨雨拍了胸脯保证。近来探春也不搭贾宝玉的车出去,他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反倒有些不大适应。见这么久交代下一件任务,自然要好好表现。
侍书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二姑娘的亲事,姑娘这么落劲儿的做什么?少不得让人误会”
探春解释道:“你也知道二姐最是软弱不过,若是那人脾气温和倒也罢了,若是平时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嫁过去受了气,也不知道如何理论的。”
“二姑娘的性子,也实在是太绵软了些。就是四姑娘,也比她强硬些。”侍书摇头,“对了,听说园子里值夜的婆子比先前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眯上一时半刻的眼,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也不过是为着说话熬困。如今竟是渐次地放了胆,开出赌局子,输赢在三五十吊至几百吊的都有呢”
探春蹙眉:“哦?怎么没听宝姐姐说过?前些日子,她不是每日入了夜都要乘了软轿去兜一圈儿的么?”
“这事儿也是听墨雨过来说的,那小子消息最灵通,想来不会假。宝姑娘毕竟是亲戚,有些事也不能说。何况如今她家里头也要办喜事,听说她哥哥聘了个富贵人家。”
“哦,过两日我见了她,便提点着些。哪怕回了太太,总要好好整治。”探春很重视,“若是赌局子开得大了,难免会生出些事端来。你着人去打听着,是谁起的头儿。抓两个人出来杀鸡儆猴,看她们还敢不敢”
侍书笑道:“太太把这一块儿单交给了宝姑娘,咱们去插手可不大方便吧?”
探春满不在乎:“不过是私下里打听着罢了,到时候心中有数,免得真出了手才措手不及,让人看了笑话。”
可还不待探春和薛宝钗通声气儿,贾母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叫了林之孝家的去细细地查个清楚。
探春赧然:“原是我懈怠了的,前阵儿听人说起,想着和宝姐姐说一声儿,见她这两日忙得什么似的,便忘了说,谁成想竟然闹得这样大了。”
贾母叹道:“你们姑娘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夜间耍了钱便保不住要吃酒,吃了酒便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夜静人稀的,若是引了奸盗进来,什么事情作不出来?园子里又是姑娘们起居,也只几个媳妇能有点气力。贼盗倒是小事,若有些旁的事,损了姑娘们的清誉,关系可就不小了。园子里住着的,除了你们几个,就有些丫鬟婆子,真有了什么也应付不来。”
探春笑着答:“是,到底是祖母看得远,我只觉开赌不好,正想着怎么治上一治,可没想着还能引出这么些事儿。”
“你还小着呢,哪里禁过这些事”贾母倒并不怪她。一来当初王夫人分派的时候,就把这一块儿交给了薛宝钗。二来探春这样一个小姑娘家,也确实想不得这么远。
因是贾母亲自过问,林之孝家的哪敢不尽心尽力?巴巴地赶去,一番地盘查下来,不过半日功夫,便把事情给查得水落石出。旁者不究,只把那大头家拿住三个。
一个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林之孝倒并不循私,也一并给提了上来,只是脸上到底没有什么面子,有些讪讪的。另一个是管着厨房的柳家媳妇的亲妹子,神情灰败。这两个倒也罢了,唯有第三个,竟是迎春的乳母。
林之孝一边回着话,迎春坐着便很没意思了起来。
贾母雷厉风行,命人把为首的三个每人打四十个板子,撵出府去不许再用。从者扣了三月的月钱,也各打了二十板子,毕竟法不责众,挥手叫下去。
旁人倒也罢了,浑不干自己的事,只是坐着看热闹。唯有迎春,因为自己的奶娘跪在堂上,坐不安席,满脸的尴尬,偏又不敢出言替乳母求情。
探春有些物伤其类,笑着起身求情:“这个妈妈素日并不怎么顽的,大约是偶然的高兴被撺掇去了,一时糊涂。瞧在二姐姐的面上,饶过了她这一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