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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这就是韩嘉楠所谓的猛药。如果他爱我,我的心就在天堂。如果他不爱我,我的心就在地狱。我的确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我心中百转千回,他脸色千般变化,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对视到我的痛苦难以掩饰,我的身体摇摇欲倒。
程善雄,你真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我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听什么。可是,你不说,你什么也不说,你像一片云雾,像一座远山,像一片深潭,深不可测,遥不可及,迷迷蒙蒙。你让我失望,却又让我充满希望。
程善雄突然移开目光,脸色变软,欲言又止,最后,轻轻地道:“祝你幸福!”
这四个字让我眼冒金星,一阵头晕目眩,他说什么?祝我幸福?这就是他要对我说的话?我受伤地盯住他,问道:“你很如释重负是不是?因为这样,我不会再让你为难?是吗?”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是很屈辱的,我已经放弃了自尊,可是,爱情的路仍然坎坷。我像身在迷雾中,那么迷茫,那么绝望。
“绫枫,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把方案放在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心伤和委屈,让我冲口而出。这一刻,我完全没顾及他是上司,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站在上司的立场上。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太过伤心,反倒笑了,我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觉得,现在,我能幸福吗?我的幸福,根本不由我把握。我那么努力地追求,在你眼里,只是一个笑话吧?”
他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又摇摇头,很烦躁地拿出烟来,点燃了,重重吸了一口,“可是,你不是已经接受了他的求婚?”
那个他,是指韩嘉楠吧?
我自嘲地笑了,道:“如果我告诉你,那只是我为了吸引你注意力的一场戏,你会信吗?”
他猛然抬头,“你,你说什么?”
“他是我同学,我曾经帮他让他在他妈妈面前掩饰,所以,为了帮我,他策划了这场戏!”
这会儿,我不想隐讳,反正什么话早就挑明了,没必要再转弯抹角。
感觉一阵心酸,万分羡慕起悦宁和维胜来,他们的感情一帆风顺,一直甜甜蜜蜜,可是我的,却百转千回。
爱一个人不是让他为难,我突然泄气,即使他不接受我的爱,我也不能因爱生恨,恼他怨他。
我轻轻叹了口气,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我哑声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以后不会了。”说着,我转身就要向外走。
脚下像灌了铅,沉重得步履维艰,然而,我必须走完这一段路,这是我人生必经的路程,走完这段路,走出他的视线,走出办公室,走出我的爱情……
“绫枫……”走出几步,听到他痛苦焦灼地叫。我回过头,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脸上的泪,但是,这时候,极度的心伤加上极度的心酸,在我没意识到的时候,只觉得脸上清凉,原来它们早已流下。
程善雄走过来,他忧伤地看着我,我含泪注视着他,目光交汇,仿佛千年万年,他一伸手,将我拥进怀中。
我怔忡了一下,已经伏在他宽厚的怀中,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薄荷味向鼻中沁去,我闭上眼睛,任泪水浸入他的肩头。即使只是一刻,于我心中,也已永恒。
他情不自禁的这一拥,让我已如死灰的心里,突突地又冒上来希望之光。爱情就是这样,让人片刻如坠地狱,片刻又如上云霄。
程善雄喃喃地道:“对不起绫枫,对不起,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爱不起!”
我摇头,声音不由哽咽,“你爱得起,你怎么会爱不起,你的一点点爱,于我就是天堂。可是,你连一点点爱也吝于给我!”
程善雄抬起我的脸,他轻轻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柔声道:“我怎么会吝于给你?当看到别人欺负你,我连几百万的生意也可以放弃;当看到你和别的男子那么亲密,我心里也会不舒服。但是,我无法给你完整的爱,我有什么资格来接受你的爱?我怕有一天,我会伤害你,就像怡心……”
“不会的,不会的!”
他喟叹道:“这些日子,我反复地想,我和怡心的爱经历这么多波折也没能在一起,那是天意捉弄。我一味沉浸在往事里也唤不回她了。我已经辜负了爱我的她,怎么能一错再错,再辜负你?而且,我怎么能不正视自己内心的感受,放任你离开呢?绫枫……”他捧住我的脸,郑重地道,“绫枫,我爱你!”
这番话这么真挚,这么深情,我心中一片春暖花开。“可是,原谅我!原谅我还无法忘记怡心。”他放开我,喃喃道,“你不用辞职,因为,在三天前,我已经向总公司递交了辞呈。”
我吃惊地抬起头来,“为什么?”
他凝注着我,“绫枫,我只是想要一个空间,让我可以好好对待我的感情,我要离开一段日子。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彻底忘了怡心,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我心中一酸,“可是,你为什么要辞职呢?你不需要辞职!”
“不,我必须辞职,因为,即使我再回来找你,我希望我不再是你的上司,那样,你不会仰视我,也不会对我张开你的刺!”他柔声道,“你能给我时间吗?”
我心中酸涩,只觉喉中梗堵,一股热热的液体冲出眼眶,我哽声道:“我当然,当然会给你时间!我会等你的,善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