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郎已经出去应酬宾客了,觥筹交错间,朱景先似觉得自己的灵魂已飞出躯壳,在一旁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那个人还是自己么,又或是自己身在梦中?他统统不想理,只是不停的微笑、点头、饮酒、应酬。
宾客们都在称赞新郎官的冷静自若和大方得体。只有至亲的人才瞧得出他内心的深深忧伤。
若是可以,朱景先宁愿就一直呆在这酒宴上,直到天明。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
应酬完之后,朱景先没有回洞房,却径直往相思园走去。
朱景亚道,“大哥,你走错了,你的新房在那边。”
朱景先却道,“我知道我要去哪里,我答应爷爷的,已经做到了。爷爷答应过我的,也要兑现!”
朱景亚无法,只能跟了上去,朱家那几位公子加上宇文天牧也一并跟了过去。
相思楼上亮着灯,朱景先道,“我上去,你们不用跟来了。”可他走到楼下,却发现楼门上了锁。
朱景先站在楼下大喊道,“爷爷!我做到了,您把她还给我!”
朱靖羽的面容出现在窗前。他缓缓的道,“景先,你若是真的做到了,她就在你身边了。”
宇文天牧冲上来道,“朱爷爷,您把小莲子藏哪儿了?您要是不要她,给我吧,我们家要的!还有罗姑娘!”
朱靖羽微笑着道,“谁说朱家不要小莲子了?至于罗姑娘,她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你们这些孩子们啊,都去吧!”
说完,便关上了窗户。
朱景先呆立了半晌,他知道,他必须回去面对他的洞房之夜。他的手在袖里紧紧攥着,不知不觉掐出了血。
“哥!”朱景亚上前道,“你还是先回去吧,爷爷既然这么说了,不会骗你的。也许明天早上,莲子姐姐就回来了。”
朱景先重重的一甩袖子,没留意里面飞溅出几点血花,洒在他大红喜袍的下摆,迅速消失了踪迹。
几兄弟跟着他回到了新房,朱兆年已经在院里等候多时了,他瞧见儿子,神色严肃的道,“景先,不管你决定怎么做,你自己都要想清楚后果。若是不能不犯错的时候,也要把错误降低到最小。你想好。再进去吧!”他转头对着那帮兄弟们道,“你们都跟我回去!”他转身带着人走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朱景先一人站在新房门口,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三更都过了,朱景先仍站在新房门口,如雕塑一般。
快四更了,他似是下定了决心,推开了门,手指在门框下留下几个血指印。他咬紧牙关走到喜床前,一身红装的新娘子靠坐在床边,大红盖头依旧蒙着,看不见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