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时日光白晃晃地刺眼,她觉得害怕,只能懦弱地无声流泪,周围好多视线在看,夹杂着怜悯同情,也有包含恶意的——属于监斩官带来的阉人随从们。
只有刽子手的眼神平静,不夹杂任何情绪,他在看着她,像注视着一朵稀松平常盛开的花,没有特别的情绪,眼里却只有那朵花。
一个相当年轻的刽子手,杀了她的父亲,可是他的眼睛真漂亮。
鬼影将斗笠客的臂膀咬住,鲜血淋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就消失了,这种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去按自己的围巾。
鬼影钳制,他快不过风,破旧的围巾系得不牢靠,他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下巴上一层青色胡茬,难以遮掩年轻时的俊朗皮相。
原来是你。
宝姒恍惚地想,原来巫家真的没有长生之术,巫朗真的不是恩人,瞧瞧她一直寻找的,思念的他啊,也会变老呢。
斗笠客对上她的目光,难堪地低下头,他已经暴露,是注定无法从一位鬼王手下将她带走了。
小枇杷已经呆了,礼融赶紧把押着她的鬼差踢走,紧张兮兮地为她捏肩膀:“美人痛不痛啊?都是些臭男人手上没个轻重,你不碍事吧不碍事吧?”
“不碍事,”小枇杷躲了躲,神色复杂地看着宝姒那边,“原来您早知道他没走。”
“也不算早知道吧,”礼融笑眯眯地动动手指,咬着斗笠客的鬼影化作两条烧红的铁锁将他缠绕,发出痛苦的闷哼。“就是试一试。”
斗笠客,或者说小郁,巫郁,他被铁锁抽取了仅剩的一身蛮力,双膝一软直直跪在了宝姒面前。
宝姒后退一步,此时才有些茫然地看向小枇杷,嘴唇动了动,一点声息也没有发出来。
她想求情,可她已经认出了他是杀父仇人;她不求情,又怎么对得起他曾救她于水火?
宝姒说不出话,巫郁却开了口:“动乱和她无关,恳请鬼王放过她。”
他的声音不太正常,好像被烧坏了嗓子,撕扯喑哑叫人听着难受。
小枇杷终于知道掉进刀灵回忆之前是谁把她和灵犀分开的了。
可不就是他背着麻袋干的事儿!
敢情还是个绑匪老手!
礼融用扇子抵着下巴,眼神慈爱好像在看小傻瓜:“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啊,把你也放了好不好?”
这鬼身上有魔息,却是粘上去的,傻乎乎来劫人都干得出来,可见没有那个脑子谋划这场动乱。
“不过你知道的应该也不少,”他碎碎念着,拍手做了决定,“你如实说来,我就不拿这女鬼熬汤了。”
他将几只小鬼全部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