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做个称职的皇帝,但绝不肯放过让他下不来台的魏远卿,坚持认为若开这样的先例,往后老臣跪下他就不得不妥协。
“魏兄,我帮不上你,陛下因为雪神女的缘故已经将我革职……巫家往后,无诏不得入京。”
天牢里的老鼠啃咬着干硬的饼,魏远卿一身囚服席地而坐,宽慰偷偷潜入的巫长淮:“我一心求死,如今这样的结果正是我想要的——百姓有了活路,虽然牵连了一部分人,好在他们性命无虞。长淮,你不要自责。”
巫长淮没法不自责,他本来是想偷偷带走魏远卿,魏远卿却不愿意走,只是嘱托他:“陛下要将熙儿和阿枝流放,如今我身陷囹圄不能打点,还要劳烦你递些金银,让他们少受苦楚。”
巫长淮道:“他们叫我一声伯伯,这些都是我应做的。”
魏远卿释然地长叹一声,“你年轻时总欠我酒钱,现在我也欠了你,就算扯平了啊,剩下的大半辈子,你可别老惦记着。”
“……不会。”巫长淮悄悄红了眼眶。
“不会就好,”魏远卿笑,喃喃重复,“不会就好。”
“长淮,往后离我魏家事,越远越好。”
在锦衣卫去魏府抓人之前,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停在了魏府后门。
正在读书的魏熙被丫鬟的尖叫惊动,她们连爬带滚地来禀报,一时说府上有妖,一时又说有人吃人。
魏熙只关心南枝在哪里,抓住一个丫鬟问,她语无伦次了好一会儿,才拉住魏熙的袖子哭喊:“那小畜生将小姐抓起来了!在夫人院子里,他吃了夫人!”
乱七八糟的听不明白,但不妨碍魏熙紧张,他往巫箬叶的院子跑,路上被两个脸生的小厮堵住,他们一左一右将魏熙押住,却也是往巫箬叶的院子去。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魏熙的嘴被堵住,甚至连头脸也被蒙住了,他愤怒地挣扎,高大的绑匪险些钳制不住他。
巫箬叶的院子已经被一排脸生的小厮围起来,他们一脸凶相,将魏府原本的人赶到角落蹲着,敢抬头乱看便打。
魏熙的鼻尖萦绕着一种特殊的味道,像冬日的梅花,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他被丢在屏风外面,自然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只能听见声音。
宫里来的嬷嬷也是吓了一跳,进了门就看见一堆碎掉的冰渣,里面冻着碎肉,早就看不出人形,魏府的小姐被一个年岁不大的家仆拉着,那会儿他正抓着一把冰肉要喂南枝吃,又疯又癫地说:“母亲最喜欢你,你将她吃下去,她的魂魄就不会离开了……”
南枝捂着嘴,惊恐地流眼泪,直到嬷嬷将她抢过去抱在怀里才敢放声大哭。
小家仆被一个小厮摁住了,他的脸颊贴在地上,嘴边挂着一些血肉,看上去疯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