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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接过去。

爸爸微微笑了,笑得怆然。

“爸爸,你刚跟妈妈说什么了?”

爸爸的眼珠子转啊转,透出点点调皮,他附到我耳边,轻声说,“我刚强吻了你妈妈,然后跟你妈妈说,爱她。锦年,等你长大了,你心里有什么话,一定要表达出来,哪怕被拒绝。”

这是爸爸告诉我的最后的话。

两年后,爸爸换肝失败,永久地倒在手术台上。爸爸合上双目的时候,妈妈毫不知晓,依旧龟缩在一个人的爱恨中。

待妈妈知道爸爸亡故的消息时,距离爸爸的过世已经去了大半年。恰逢春节,我和妈妈在商场采买年货,妈妈要称笋干,干货铺围满人,妈妈转了一圈,尚未觅着空处,正好有一人转身,妈妈连忙去抢空位,靠近的时候,抬头。冤家路窄,正是爸爸的后妻。

那阿姨比妈妈苍老,也难看。但是眉眼间有一丝温顺是妈妈不曾有的。

妈妈意态从容,与对方淡笑打了个招呼。若非她转身时拉我的手急剧颤抖,我都以为妈妈已经云淡风轻。

“等下。”阿姨叫住匆匆离去的妈妈。

妈妈回过身时的目光又一次平淡若水。

阿姨说:“我那有裴成保留的你的东西。你,找个时间来拿吗?”

妈妈不明白什么意思。

阿姨略笑下,说:“你不会不知道?他走了,肝移植失败。手术前,他预感不好,特意跟你告别,怕你难过,就说要回北京。”

妈妈依旧不明白,眼神空洞,待阿姨走后很久,她还是木头桩子一样矗立在人山人海中。那一刻,她彻底孤独。

她以为她扔出去的东西她不再稀罕,事实证明不是。

她以为她只要想拣不过是弯腰低头做做姿态的事,事实证明不是。

人生中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但是妈妈没有学会宽容,所以只能在往后舔噬悔恨。

我去取了爸爸的遗物:妈妈的照片,妈妈的戒指(离婚的时候,妈妈还了他),还有就是,妈妈做知青那会,给爸爸写的信。他每一份都整齐地保存着。

那个惨淡的春天,妈妈把信一份份烧掉。她的心从此灰飞湮灭。

此后妈妈从一个兢兢业业的业务骨干兑变为一个混日子的中年妇人。生命的意义,只在于怀念。如果说,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那就是我了。她把那个被她扔掉的人竖为我学习的榜样。在我成长的路上,父亲如影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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