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
他向她走近,坐到床头,说:“真可惜,我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结了婚。早一点或晚一点,都不会有这样糟糕的结局。”
她喉头动了动,开始抽泣。
他去抓她的手,她不让,他硬抓了,把她的脑袋揽到他胸前:“我对不起你。居然打你。自己做的蠢事自己承担,我该的。别原谅我。以后找个比我好的,气死我……算了算了,没必要跟我赌气,不值得的。”
她的脑袋在他胸前一下一下撞击。
越撞越狠,哭泣声也溢了出来。
他猝然将她拥紧。
这个失控的女孩子跟多年前在广西迷路时那么相像,那时候她刚体验了生命中最黑暗的经历,而他坚信从此可以让她永浴光明。一切都是扯淡吧,谁猜得透时间?他和她辛苦跋涉—圈,还是回到起点。
潘宁出院后,搬回了娘家,两人都同意离婚,也没财产要交割,就等着抽时间去民政局走程序。
潘宁没有催唐末,因为唐末的警察生涯在这时也到了尽头。
他从业前加入黑社会是真,虽然不至于杀人,但参与团伙犯罪也是真,单位给他严厉处分,开除公职。
这个打击对他相当沉重。潘宁无法想象他将怎样杠下去。
-----------嘿。。。嘿~嘿!
这次终于逮着机会,她对父亲说:“爸,唐末真的被开除公职?那都是人家年少时做的荒唐事,还不兴人知错改正?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你们分明要把人赶尽杀绝?”
潘时人边换便装边说:“宁宁,那小子不值得你心疼,让他吃点苦头吧。”
“我宁愿你公私分明。爸爸,做警察是唐末一生的梦想。你把他的梦想铲除了,你让他怎么安身立命?我知道他在查案子,是不是碍了某些人的事,趁机把他搞下去?真正的犯罪分子谢福成,谁都知道他无恶不作、恶贯满盈,抓了那么久,为什么迟迟不立案?”
潘时人手机响,他看了下,说:“宁宁,爸心里有数,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总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我不吃饭了,跟你晓慧阿姨说一声,得,我给晓慧打电话吧,她还在小唐那里?”
潘宁趴在窗台上,看到父亲坐上了小汽车,没多久,听到一阵熟悉的撕吼声,定睛一看,是唐末开出了那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旧摩托。
她咧着嘴,笑了。
8
潘时人走在路上,想,冤家两字到底如何定义?如果让他来描绘,就用8个字:命中注定、狭路相逢。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冤家的话,他的那一个,不是南子,也不是晓慧,而是“野狼”。
“野狼”只是个代号,他从没见过他,但是从20世纪90年代初起,他就环伺在他身边,与他玩了近20年的猫捉老鼠游戏。他们你追我赶,兵来将挡,又唇齿相依,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