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抿着嘴笑,点点头。她想起自己前世对珍哥儿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就怕珍哥儿的牙齿不齐将来难看,她难产而亡时,珍哥儿才刚要长下牙,整日嚷痒。
云想容神色掩不住的落寞。
孟氏只当小女孩子爱美,没有了牙齿难过,又安慰了她几句。
次日,冯道长便赶在头晌在后花园里做法事,琉璎阁的下人们则是按着先前的布置将琉璎阁好生看守了起来。
到了晚上,云想容让柳妈妈去与孟氏说,把明日要送给老侯爷的屏风预备好,用大红的锦缎包裹住,仔细不要摔坏。
眨眼,就到了济安侯云贤六十五岁的寿辰。
云想容清早起身,在柳妈妈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正红色的袄子,还扑了粉,额头上又贴了花钿,打扮的喜庆又可爱。
一番装扮后,云想容去了孟氏的卧房。
“娘亲,您好了……”推开门,云想容看呆了。
孟氏穿着湖水蓝色袄子,下着月牙白绣湖水蓝兰花的千层纱裙,双臂挽着湖蓝披帛,长发挽成堕马髻,斜插着一支样式寻常的白玉簪,正坐在妆台前对着西洋美人镜涂口脂,见云想容来了,回眸一笑,艳光四射。
“孙妈妈,给卿卿吃些点心。”
孙妈妈笑逐颜开,让云想容坐在格扇边的交杌上,拿了绿豆糕给她吃。
女为悦己者容。
今日祖父寿辰,父亲肯定会到场!
娘亲对父亲,竟然不死心?!
不,不只是不死心,从西洋美人镜中,她清楚的看到娘亲脸上的笑容,春意盎然,风情万种。
云想容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她见过娘亲发狂的一面,如今又见到她为了取悦父亲而捯饬自己。感情她受过的那些苦,她被父亲抛弃的委屈,都不计较了?! 是,男人三妻四妾的确不稀奇。可娘亲的感情不一样!
他们历尽艰辛,与祖父抗争,娘亲还与娘家断绝了关系,奋不顾身的修成正果。如此轰轰烈烈的感情,后来却如沙垒的城堡禁不起一道浪……
娘亲不恨吗?或许有。可有多恨,就该有多爱吧?否则也不会伤疤未好就忘了疼。
云想容顿时有些泄气,还有些失望。如果是她,四年的冷落早已经足够她看清一切,再深刻的感情她也会深埋起来,绝不会轻易原谅。
可娘亲口中说着恨,心里对父亲还是期盼的。
失望的同时,云想容又想起那一夜娘亲发狂时候的模样。
也许,治疗娘亲那种抑郁的心情,最好的药方就是父亲。云想容想到王兴珠家的投缳自尽那件事,突然冷的一哆嗦。
不不不,什么脸面,什么感情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她要让娘亲活下去,让她快快乐乐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