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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昀即便背后做手脚,也不会将自己暴露出来,他定然是借了别人的刀,而这个“别人”就是一直对他怀有敌意的云嫣容。
云想容思绪飞转也不过是一瞬的事,进了屋绕过屏风,就见老夫人穿了身孔雀蓝色的锦缎对襟褶子,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纂儿,以一水头极好的白玉簪子固定着,龙凤呈祥的勒子垂在眉心,蓝宝石光彩动人。只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忿恨。那双三角眼里仿佛藏了两簇幽蓝的火苗似的,薄唇抿着,在皱纹堆积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森。
云想容没有上前,远远地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回过神来,看了看云想容,道:“卿卿来了。”
“是,孙女感冒了风寒,不敢靠祖母太近,免得过了病气给您就不好了。就在此处给您问安了。”云想容又福了福身。
老夫人见她温驯守礼,不似外头那个张牙舞爪的断没有个体统,心里头还是觉得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丫头就是好。声音也温柔了一些:“你不舒坦,何必特特的跑来,来得巧了,前儿庄子上送了两只乌鸡,我才吩咐人煮了乌鸡汤,你吃一些再走。这会子就去侧间歇会儿吧。看你脸色白的。”
“是。”云想容微笑,声音还是囊囊的:“多谢祖母疼惜。”说罢带着英姿和柳月去了侧间。
丫鬟们就鱼贯而入,端了果盘茶点,还贴心的拿了些书来给她解闷。
云想容舒服的靠着罗汉床上蜜合色镶嵌蓝边儿的大引枕,眼角余光可见敞开的格扇外云嫣容和姚妈妈依旧跪着。日头逐渐升起来了,她们跪着的那处并没有遮阴的地方,云嫣容脸上红扑扑的,妆糊了,样子格外滑稽。姚妈妈。的脸色则是越发难看,即便有大太阳暖着,依旧惨白惨白的。
她正看着,却见二夫人带着潘姨娘,在丫鬟的簇拥下进了们。
二夫人今日穿了身湖蓝色的素面褙子,下着月牙白色锦缎绣兰花马面裙,头发高高的挽成高髻,斜插着一根金丝累成的金凤,耳上缀着猫儿眼耳铛,两手皓白腕子上带了一对羊脂白玉镯,原本素淡雅致的装扮,去二被她阴沉的脸色毁了。
她身后的潘姨娘穿了件桃红色的绫袄,外头照着嫩粉色的长身比甲,下着石榴裙,头上带了纯金的华簪,双手都带着金银绞丝的镶红玉镯子,妆容精致,艳光四射,走起路来水蛇腰款摆,自由风流。
一行人才一进老夫人那边儿,云想容便听见一声瓷器破碎的脆响。随即是老夫人的呵斥:“你那是什么打扮?!妖妖乔乔断不成个体统,你一个妾,怎的比夫人还要贵气!”又道:“老二媳妇,你也太纵着这群人!”
云想容悄然起身,走到了雕刻镂空花开富贵纹路的插屏边,透过缝隙往那边看去。
就见二夫人忐忑的走到老夫人跟前,惶恐道:“请母亲息怒,媳妇管教不力,媳妇知错了。”
老夫人瞪了二夫人一眼,训斥道:“我自知道你是出自书香门第,腹有诗书,洁身自好,不愿意与那些下作的勾当去陷害旁人。可你不知,这些个姑娘身边的人,你越宽厚,她们就越不成个样子,尤其是那些乳娘们!仗着自己曾经奶过姐儿,就觉得自己也是半拉主子了,平日里好吃好喝的蹭着主子的,还要充个大辈儿!半夜里越行吃酒赌钱也饶了她们了,如今竟然还学会挑唆主子做那些下流勾当!”
“母亲息怒。”
二夫人提裙摆就跪在地上,垂泪道:“往后媳妇好生留神,再不会心软了。”
“你自然要留神!”老夫人冷着脸,一指潘姨娘,道:“一个乳娘,就将嫣姐儿拐的不成样子,还有这个妖精似的人,整日里专门会扇阴风点鬼火,撺掇姑娘不做好事,这个更该死!”
潘姨娘吓的脚下发软,原本跪着,这会子已经瘫坐在地上,又强自爬起来,连连磕头,哭的梨花带雨:“老夫人息怒。老夫人动怒,说婢妾做错了,婢妾不敢辩驳,可老夫人说婢妾撺掇姑娘不做好事,婢妾是万万担不起这个罪责。婢妾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老夫人就算做什么,好歹让婢妾明白明白!”
老夫人怒极反笑:“明白明白?好,我就让你明白明白!姚妈妈!”
院子里已不知跪了多久的姚妈妈听了动静,连滚带爬的进了屋,趴在地上咚咚的磕响头:“老夫人,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往后再不敢有一丁点歪心,再不敢给小姐乱出主意了!可是老夫人明见,这事儿却并非奴婢自个儿所为的,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撺掇姑娘啊,是潘姨娘私下里鼓动我,说事情办成了之后要重重的谢我。我奶了姑娘一场,情分自然不必与旁人的,我也不是为了那谢礼,就是脂油迷了心窍的,偶然听说胡大姑算的灵光,就起了这个心思,与姑娘说了。”
“你胡说!”潘姨娘花容失色,一根手指颤巍巍点着姚妈妈。的方向:“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哪里曾给你说过那样的话!”又转回身面对着老夫人:“老夫人明察,婢妾真的没有啊!”
姚妈妈一听这话,眼泪越发汹涌决堤:“潘姨娘,你何苦做了又不敢担当了,你说过的话自个儿都忘了吗!”
潘姨娘连连摇头:“你说谎,婢妾没有,婢妾真的不知情啊!”说完瞪着姚妈妈:“你安得什么心!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要这样害我!”
“够了!”老夫人气的太阳穴突突的跳,指着潘姨娘道:“你这样的,不配留在姑娘身边伺候,老二家的,她是你们二房的人,你说该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