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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了晚饭,赵仑坐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思考着到底从什么地方下手,豫州城如今瞧来是铁板一块,他反复用言语敲打这些官员也不能得出什么,想来也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呆上了好些年,屁股上不消说都不怎么干净,想要拗开这块铁板,他非得找出其中的破损之处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小太监用尖细的童音报道,“干爹,豫州府代理通判刘大人来了,干爹要见见他么?”
“刘大人?”赵仑对这个人还真没什么印象,想了半晌,才依稀的记起好像那天去善堂的时候瞧见过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再想想他这职务,合该是楚怀沙提拔起来的,不由得心中一喜,吩咐道,“请刘大人进来吧。”
“刘大人深夜前来找咱家,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赵仑笑着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将一碗茶递到刘大人的面前。
刘大人见状也不退让,完全是一副自恃才高的读书人模样,坦然的接过茶杯,揭开盖子,吹开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以后才缓缓的道,“下官这是来为钦差大人分忧的。”
赵仑哦了一声,“此话何解?”
刘大人笑笑,搁下茶杯,凑到赵仑的耳边低声道,“钦差大人不是受皇命来瞧瞧豫州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莫非大人觉得皇上会对眼前的一切很满意?”
赵仑唔子一声,随即望着刘大人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有说!”
刘大人笑笑道,“其实,我并非科举出生,如今代理善这通判一职便是不合法理了,即便有浑身的本事,也是被正经科举出生的瞧不起,这日后的升迁也是有大大的问题。其实呢,我也这般年纪了,京城里虽然繁华,到底是藏龙卧虎之地,我这一把种田的能耐,过去了怕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就想在这儿安度余生即可。”说着又端起茶杯来,朝赵仑笑了笑。
眼前这黑炭头是有所求的!
赵仑看明白了,也约莫猜出他的心态,一个投机分子,科考不力,本事也是有的,投靠了楚怀沙,如今楚怀沙落马,他也就成了摇摇晃晃的一叶孤舟,新来的长官一旦掌权,想必就会替换掉这个不太正经的副手,换上他所信任的人。
赵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对于这样的人,他其实还算是了解,虽然投机取巧,只要他有真本事,也不是不可用,本来如今就是用人之际,一个善于农耕的通判,他想把那个代理二字摘掉,图的是个前程,很直白的方式,却是让他喜欢,而他,需要一双耳目,不由得笑着道,“刘大人只要是一心为了皇上,又是有真本事的,何愁没有升迁之日?咱家不也没科考过?不也是正儿八经的钦差?”
刘大人眼神一凛,恭敬的朝赵仑拱拱手,眼巾感激的光芒大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高呼道,“敢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赵仑满意的伸手将刘大人扶起来,笑着道,“刘大人的能耐在下是知道的,往日里便是协助周延治理这豫州城,也算治理的井井有条,后来代理知府在的一段时间,也道是大人前后忙碌,可谓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所以楚大人当日报上用你为通判的时候,皇上才会默许了。便是看在你才能过人的份儿上。”顿了顿,问道:“大人今日为何而来,既然深夜造访,必有要事,不妨直说吧!”
刘大人点点头,又坐回到位置上,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讲述。
“楚大人其实是个好官儿!”第一句话便让赵仑挑了挑眉毛,刘大人没有介意,反倒是自顾着的说了下去。“不过,楚大人想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出点儿成绩来,可没那么容易。毕竟,豫州城的人对他成见已深,当日在城门口叩门一事,不知道赵公公知道与否?”
赵仑点头示意也是听说过的,有些嘲讽的笑道,“他许诺下要让全豫州的人有饭吃,有衣穿!年少轻狂!”
刘大人对赵仑的评价只是摇了摇头,“楚大人做到了!”
赵仑一愣,随即苦笑道,“他是做到了……今冬竟然没饿死一个人,冻死一个人,其余遭灾的州府可没能这般。”
刘大人道,“那赵公公可知道楚大人到底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才做到此事的?”
赵仑挑眉,刘大人神秘的笑了笑,“下官是楚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楚大人的一些秘密也能知晓一二,楚大人为了得到这个结果,付出的可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刘大人请讲!”赵仑关切的道,凝神静听。
刘大人道,“他不知是跟谁达成了协议,撒手本州的政务,而那人则替他从南边儿请来了一个姓戴的,在本地大开作坊,织布,烧瓷,乃至刺绣什么的,所得的银子尽数填进了那座窟窿!”手往城外的方向点了点,“只是,这不能解燃眉之急,另一边,却是巴结上了藏宁公主的女儿,何小姐,利用何小姐替他筹集银子。”
赵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怎么如此糊涂?”
刘大人笑笑道,“他即便在其位,也没能耐把持当地政务,何不大方点儿让出去?待慢慢的建立起自己的信誉,再做谋划!”
“可是!他算错了一件事!”
“其实,楚大人对我有提拔之恩,这些话不该我来说的。可是,自古忠义难两全,我瞧着这事儿心里着急啊,南边儿的人,靠得住么?”刘大人摇着头叹息,“那姓戴的来了豫州之后便是上串下跳,频频与本地的官员接触,到了后来,便是连那善堂。
“我便是瞧着这情形不对,心中方才甘了警惕。”刘大人叹息着,“楚大人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有些事情可不是他能控制的,如今豫州城的局面复杂的连我也瞧不透了,我担心啊,害怕有些人越陷越深,到最后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