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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茶杯的手转了下,其实李玉娘很想把杯里尤带余温的水狠狠地泼在男人脸上再破口大骂甚至用茶壶敲他个桃花满脸开。可是之后要怎么做?没有强大势力做后盾,也没有让人畏怯的武力值,这种骨子里男权昌盛的古代社会。她会不会被直接丢进大牢里去呢?
在杯喙摩挲了许久的手指终于转开。李玉娘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道:“知道郑老板贵人事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你想好再说吧!”说着,已经冲白薇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
白薇忙起身笑着告辞,不顾那胖子殷殷挽留,跟在李玉娘身后出了门。
在门口还跟送出门来的胖子依依相别,笑脸盈盈,可转过身去就立刻塌下一张脸。抽出帕子狠狠擦了擦手后便随手丢掉,抬眼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李玉娘,忍不住追上几步嗔道:“怎么突然就要走呢?那姓郑的眼看着就要签约了。”
停下脚步,李玉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才没有立刻回过头去对着白薇说些可能让人无法接受的话。而是走到街边的角落,平淡地道:“以后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出来吧!”
虽然她只说了一句话,可白薇的脸色却立刻变得惨白,“你是什么意思?”声音有些发抖又带着压不下的怒意,不等李玉娘出声,她就已经尖声道:“你也和那些女人一样,嫌我丢人,觉得我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来达成目的是吧?”
李玉娘没有想到白薇竟反应这么大,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因为白薇的尖叫声而注意到这边,她忙伸手拉住白薇的手腕拐进一旁的小巷。因手掌下微微的颤抖,她心生怜惜之情,“白姐姐。你先别恼。静下心来听我说。”看着白薇急喘了两声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才平声道:“我知道白姐姐刚才忍着,都是为了咱们的生意,可是,让姐姐这样隐忍,掩饰真实的自我,甚至明明觉得恶心都连讨厌都没法说出来。难道我会觉得心里舒服吗?如果必须得靠讨好那些色鬼才能换来的生意,不要也罢!”
看着白薇似乎要流出泪来的样子,她放柔声音,“活在世上,总是要忍受很多,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忍受就可以解决的。白姐姐,虽然你是出自好意,可如果我们以后的生意都要靠你这样牺牲自己的尊严来获取的话,日子岂不是比从前还要惨!”
白薇抬起头,望着她,眼中有羞有悔又有难言的迷茫。知道她现在必然会心情不好,李玉娘也不多说什么。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回店里,竟是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受到的挫折,李玉娘也有些沮丧。就是夜里睡着了也翻来覆去地想个不停。要不然。她把陈伯推出去做管事去同那些商家谈判?象这样雇用管事、掌柜在幕前,自己掩在幕后的行为,是大宋很多女商家的惯用手法。不比市井中买卖的妇人婆子,有家资做大生意或是管理家庭产业的妇人们通常都会做幕后探听操控的。可是对李玉娘来说,另雇他人不仅仅是增加成本的问题,对保守的宋人来说,她那一套理念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想要完全培养出一个和她有相同思想理念的管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陈伯要是再年轻些或是再能言会道些就好了……”低声叹息着,李玉娘想到小蒲,又摇起头来。如果不是另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小蒲倒也算是可用的人,只可惜……
翻了个身,她用脚尖踢了踢床板,趴在床上用头顶着床,“真是!凭什么瞧不起女人呢!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真当是个男人就比女人聪明吗?我还就真非得自己上场了……”闷声吼完,她突然觉得浑身一松。是啊,就算宋时的生意场上少有女人亲自出马,可不代表没有啊!她就不信,真的搞不定那些老板们了!
腾地一下跳起身,她随意披了件衣服,穿了一双木屐就往外跑去。因为天气渐热,所以她在集市上看到卖木屐的时,就给家中大小一人买了一双。穿上木屐,脚面触着空气的那种感觉让她很有现代时穿拖鞋或是沙滩鞋的感觉,舒服到极点。
随手关门,她还在抬手系着腰带,就突然打了个冷战。敏感地扭过头。夜风轻拂,带动种在墙边的一棵香樟,枝动叶摇。暗香幽幽。这棵香樟有些年头了,因为喜它兆头好,又难得生得好,所以便没有迁移。她们搬进来时花开得正盛,黄绿色的小小花朵绽满枝头。这几日花渐渐败了,风一吹,便簌簌而落,沾衣尤香。
可这会儿,在暗夜里,李玉娘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枝叶浓密间有什么人正在注视她似的。虽然一眼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可她心里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萧青戎?”她低声喝出,因为没有人应,却还是板起了脸做出生气的模样,“我知道是你,除了你再没人那么无聊喜欢躲在树上端在墙头吓人了。”
一声隐约的低笑,不知是从树上的哪处枝桠上突然丢下一枝碎花来,正巧丢进李玉娘怀里。
李玉娘撇了撇嘴,拈起那枝有着半枯的碎花又有小粒的绿的圆果的绿枝,咬着牙道:“大半夜的,你就是来耍我玩的吗?要不就出来要不就快点消失掉算了……”
一声低笑,熟悉的男声笑道:“可是你要我出来的。不要怪我非礼勿视啊!”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经从树上飘落而下。
李玉娘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逼近眼前的笑脸吓到。眼看着萧青戎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地下。她还傻乎乎地低下头去。虽然院里光线不足,可是一双白生生的脚还是看得清的。怔了两秒,她才意识到在大宋可不是哪个女人都会随随便便把脚露出来的。脚指头下意识地缩了下,她突然挺起胸,掀起眉毛,凶巴巴地喝道:“没见过女人的脚吗?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