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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的冷厉威摄到,那群水手里有人嘀咕着,却没有人敢太大声说话。
萧青戎皱起眉,平声道:“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有什么话不妨敞开了说。”
他的话说完后,下面的窃窃私语便消失了下,似乎是迟疑着,有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道:“一连几天的风雨,这是海龙王在发怒啊!若是再这么下去,有没有船长又有什么区别,大家还不是一样都是个死。”
李玉娘的心一紧,盯着那些水手,只觉得心里发寒。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那些水手里便有人扭头看过来,充满恶意的目光,让李玉娘只觉得怕。
“海龙王发怒,是因为这船上有女人。”一个声音冷幽幽的说着。话音刚落,便开始有人应和:“可不是,这几辈人就没有带女人出海的前例。要是我是海龙王,也要气死了……”
“就是就是,这么大的风雨就是海龙王在惩罚不守规矩的女人啊……”
在一片谴责质问声里,李玉娘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心底往外都在冷。目光下意识地往前看去,只见得萧青戎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沉默地听着那些水手越来越放肆的话语。
身子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李玉娘抬起手抱着肩膀。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她的身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喝:“你们都在胡说什么!”
转目看去,却是撑起身来的蒲安,满面怒容,虽然瞪得溜圆的眼睛衬着那黑眼圈直让人发笑,可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这群没用的懦夫!行船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海上风暴是常有的事情?从前你们出海就没遇到过风暴吗?那时候你们是把责任推到谁的身上?是不是海龙王讨厌着你们才这么生气啊!”
嘴唇颤动,李玉娘看着蒲安坚定的面容,说不出的感动,几乎想就这么扑过去抱着这在危难关头为她说话的少年痛哭失声。
“蒲安说得不错,海上行船,怎么可能一点风险都没有?若是连这么点风浪都经不起,你们这群男人倒不如都躲在家里带孩子算了。”一向说话和气的许山不屑地瞪着那些水手,说话半分情面都不曾留。
被说得脸上发烧,水手们偷眼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青戎,突然之间似乎胆子又大了起来。虽然蒲、许两人是船长,是货主,可是再大也大不过人的拳头。所以,在这些水手眼里,萧青戎这个武师的头在无形中便成了这艘船上的老大。
一个水手挺着腰,怪里怪气地哼道:“大家要想活命,就得消了海龙王的怒气,要不然咱们这一船人还说不定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呢!”
萧青戎挑起眉,嘴角竟是噙了一丝笑意,“照你说,要怎样才能消了海龙王的怒气呢?”
“这个倒是不难!”那水手见萧青戎这样笑着问他,便更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大声道:“只要把那个惹怒了海龙王的女人丢下船喂海龙王,海龙王的怒气便自然消了。”
把那水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李玉娘恨极,火冒三丈反倒忘了怕,张嘴就骂:“把你妈丢下船喂龙王!把你老婆闺女都丢下船喂龙王!你TMD是个什么东西啊!还算不算是男人,出了一点屁事就往女人身上推,是不是根本就没长小**啊!老娘明白告诉你,这艘船老娘我是大东主,你、你、你,你们这群王八蛋的工钱都有老娘的一份,想把老娘丢下海?放你**罗圈屁吧!老娘我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就是回了杭州也都得一个个的被砍头示众!”
趁着一群男人被她骂得傻了眼,她叉着腰伸手一指萧青戎,彪悍的泼妇模样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姓萧的,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TMD请你回来是干什么的?你脑子长哪儿去了?就这么由着他们放屁是不是?”
嘴角抽搐眼角跳,萧青戎扭过头去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李玉娘,轻咳了一声转向那有些发愣的水手,平声问道:“你说只要把惹怒了海龙王的人丢进海里就可以让龙王消怒了是吗?”
那水手被骂得晕头转向,一时没有留意萧青戎说的话里是少了个“女”字的,只一个劲地猛点头。
“你们认为呢?”目光扫过其他的水手。那些水手怔了怔,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来李玉娘的身份突然之间就有了变化,不再是他们以为的是船长或是货主的女人;二来也是怕日后回了杭州城真的东窗事发被官府抓去问罪,竟一时没人敢应声。只是干咳着却不开口。
见没人再说话,萧青戎浅浅一笑,眼中闪烁着惑人的光彩,在那水手看得发呆时只淡淡道:“看来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认为了。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提议呢!真是多谢……”一句话没说完,他的手便轻轻地动了一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竟似有一道闪电在斗室中飞掠而过。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就听到“扑通”一声。讶然回首,才震惊地发现刚才还做得意状的水手竟然已经倒在地上,粗壮的身体就那么直直地倒上地上,倒震得地上浮灰乱飞。
有离得近的,低了头,便在那水手的脖子上看到一道血线。竟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把脖子都切断了一般。越看,就觉心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几乎绊倒在后面的人身上。他后面的人有了空隙便也看得清那水手的死状,俱都大惊。再抬头看萧青戎,那眼神便跟看到魔鬼一样。
李玉娘三人都没有想到萧青戎竟是连声招呼都不打竟就这么把人杀了,一时也呆愣住。捏着指头,李玉娘咽了咽口水,虽然心有余悸,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死去的水手竟提议把她丢进海中去喂鱼,那一丝怜悯便消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