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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陈子孺翻译过来的话。李玉娘几乎气个半死。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敢情想和别人的男人玩一夜*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来请求!怎么着,你美丽你高贵,我就得把男人双手奉上?
忍着气,她璨然一笑,看着那倭女道:“赠我千金,许你与郎一夜*好。”她就不信那唤紫姬的倭女肯为萧青戎舍出千金来。
她这一说,那倭女果然一愕,带着惊讶的神情看了看李玉娘,便施礼扭身往那马车跑去。
自撩起的车帘后,隐约可见倩影窈窕。李玉娘还在想是怎样的美人时。就见那女子侧过半边脸来,一张白得象抹了半斤面粉的面容让李玉娘吓了一跳。原来,古代日本女人真如现代日本艺伎一般打扮。这,算是好看吗?
她这就是不懂了,这些日本贵族女子脸敷白粉,颊抹胭脂的妆容,仿的是晋代的贵族妆容,有个名堂叫“红妆粉饰”。当时不仅是女子做如此妆扮,就是男人也是如此。中国出了名的美男子,潘安、韩寿、卫介无不出自晋魏时期,诸如“粉郎”“玉人”的形容词都是这么来的。
且说这会儿李玉娘肚里暗笑,转头看了看萧青戎,忍不住调笑道:“若这紫姬真肯出千金求一夕之欢,那你连晚饭都可以省了。”刚说完,她便有些后悔,这话说得太过轻浮了,若是萧青戎恼了怎么办。抬眼细瞧,见萧青戎脸上并无不悦之色,这才放下心来。
似乎,不知不觉之中,她越来越在乎萧青戎的想法。这,算是好事还是不好?
正在心里琢磨,那倭女已经转了回来。看着李玉娘,神情颇为严肃地道:“紫姬是真有诚意求欢,娘子何苦这样为难于她?不如这样,紫姬许十金换取一夕之欢可好?”
十金,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数年生活费,就是李玉娘从前得到十金,也要兴奋很久了。可见这紫姬确是有些诚意的。只是这样的诚意却是李玉娘并不乐见的。
扬起嘴角浅笑,李玉娘朗声道:“十金也可,不过这对象却是要换一换了。”说着,目光便在不远处抄手看热闹的水手群里一扫。那倭女立时变了颜色,“娘子太过了,那些粗人,我家紫姬连看都不屑看一眼的。”言词间颇有厉色。
李玉娘闻言冷笑出声:“你家紫姬就不过吗?不知贵府大人是如何教养的女儿,当街向他人之夫求欢。岂合礼教?!”
她这一怒,那倭女便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远处车中那紫姬啾啾数语,虽不知她说的什么,可看那倭女神情,李玉娘便知不象什么好话。待要问,陈子孺却是在摇头晃脑。大赞:“想来这就是‘鹤音’了,这倭女果然是贵族,说的是皇族用语。”
李玉娘哪管什么皇族,瞪了一眼陈子孺,她冷眼看着那倭女,沉声道:“转告紫姬,我大宋没有你们这样当街求欢羞辱于人的风俗,请紫姬自重,莫要失了东瀛贵女的身份。”
那倭女听了陈子孺的翻译,便现出惶恐之色。匆匆一礼又去回了那紫姬,紫姬垂下头,沉默片刻,竟是遥遥向李玉娘深施一礼,便放下车帘,乘车远去。
李玉娘还在奇怪,萧青戎却已经笑了起来,“我素闻宋人在东瀛势大,就是见到倭皇也未必会行跪拜之礼。今日一见倒真有那么些意思。难道越是倨傲无礼的便越受人尊敬?!”说到最后,看着李玉娘却有丝调笑之意。
李玉娘瞥了萧青戎一眼,待要转身离开,却被他伸手拖住手腕,竟不顾身边还有别人,附耳低问:“我是谁人之夫?”
被他一问,李玉娘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饶是她脸皮厚也要颊上飞红。
低咳一声,她只作没有听到,还故意把脸扭到一边去。只是目光转处,却突然一声轻咦。
“那人我曾见过。”
萧青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发觉那竟是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正从一间店铺中走出。身后相送的男人合什礼拜,那和尚只是笑着一礼,神情间颇为从容,倒有几分得道高僧的风范。
皱起眉,他还在奇怪李玉娘是从哪里认识了这和尚时,李玉娘已经扬起眉,小跑过去施礼笑道:“许久未见,大师一向安好?”
那和尚闻声转目,面上却是一脸茫然。显然也是想不起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李玉娘的。
李玉娘见状,便笑着提醒道:“大师莫不是忘了‘径山寺’?”看那和尚扬起眉,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暗暗在心里吁了一声。
其实,冒冒失失地跑过来打招呼,着实是赌上一把,她其实何曾认得这和尚,充其量不过是在余杭有一眼之缘罢了。只是在东瀛,他们没有什么人脉,虽有刘银库介绍的商人朋友,到底还是势弱。虽然不知道这和尚是什么人,可看刚才的情形,却是个颇受欢迎的人。说不定就可以为他们打开另一扇门。
那和尚看着李玉娘,虽然仍是想不起什么,可既然这女子提及他之前在大宋修行的寺庙,想来应是常去那里参佛修禅的施主。想到这儿,他便笑着合什道:“贫僧无相这厢有礼了。”
“啊,无相大师……”李玉娘笑得灿烂,试探着道:“不知大师何时回的东瀛,若是早知道,我便早日把那好茶送到寺中去了。”
无相闻言,双眼一亮。虽然出家人无欲无求,可对于很多高僧来说,一两好茶胜似俗人黄金百两。所以虽仍记不起李玉娘究竟是哪一位,无相仍露出笑容。“未知施主所言何茶?”
李玉娘为之语塞,只是一顿,嘴巴已经不受控制地道:“此茶名龙井……”真是该打了,这时候又哪来的龙井呢?她讪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真。“此时还未解行囊,不如大师留下住址,改日我亲自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