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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雅物,虽然不好贩卖,却是可以赠送的。就算眼前这些东瀛贵族,接受了她的赠品后哪里不好意思回礼呢?这世上最不好估价的从来都是文化。同样是字,路边代写家书的五文数十数百不等,而出自名家之笔却字字千金。
对在场众人的邀约,李玉娘含笑一一应诺。只不知她这么一乱来,会不会连千年后的日本茶道都变了味道。
茶会过后,她便与萧青戎乘车下车。寺庙筑在山脚下,轻车小驾,倒是方便。车子刚刚驶出不远,突听得外面的车夫惊喜地叫了一声。好奇地撩开帘子,才发觉竟是下雪了。
山上青松苍绿如玉,红枫如火,灰蒙蒙的天空清雪飞扬,袅袅之姿似从天而降的精灵。
那通晓汉语的车夫看着探出头来的李玉娘,笑道:“大官人和娘子真是有福气。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呢!”
“第一场雪?”李玉娘掀起眉。并不觉得这雪有什么特别。正待返身回车厢时,那车夫已经又笑道:“在我们东瀛有一个关于初雪的传说。说是在初雪日,能在一起赏雪的有情人会终成眷属。一生都会幸福美满……”
眨了下眼,李玉娘记得好象隐约听过有这么回事似的。不过这些小儿女才会感兴趣的事,她才不……
一个回头,几乎撞上突然凑过来的萧青戎。她还没开口嗔怪,萧青戎已经扬声叫道:“停车……”扭头看看李玉娘,他跳下车,笑着回身伸出手来。
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李玉娘有些好笑地道:“不要胡闹了,许大哥他们……”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萧青戎眯着笑眼俯过身来,“娘子,且让为夫陪你一起赏雪吧!”
轻啐了一声,李玉娘白了他一眼,却在他坚持下伸出手任由他把自己拖下车去。
一下车,被冷风一吹,她便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还没等她抱住双肩,萧青戎已经展臂将她环在怀里。撩起披在身上的披风将她裹了进去,又伸手过来捂着她的脸颊,紧张地问:“还冷吗?”
低声浅笑,李玉娘笑着摇了摇头,却不禁在心里默念道:“但愿终此一生,眼前这男人都能一直这样紧张我。”
看她脸上泛上一抹红晕,萧青戎目光一闪,笑了笑却没有追问。就这样拥她在怀,又用右手环过她的腰紧紧牵着她的右手。徐徐向前走去。
那马车,得了萧青戎的示意便辘辘驶远。一时间,空寂山中便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其实,并不是那么静啊!你听……”萧青戎扬眉浅笑,李玉娘只当他是在故意搞怪,便轻捶着他的胸,笑道:“是啊,还有你萧大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嘛!”手,这样按在他的胸前,可以感觉到掌下宽厚的胸膛里那雀跃的心跳。那样,在她的掌心下一鼓一鼓……仿佛,她已经就这样把他的心抓在手心。
握着她的手,萧青戎轻轻一吻,却道:“我真地不骗你,你细听,就会听到这山在说话。透过这风,这雪,还有那些小鸟,还有跳跃在枝上的松鼠还有躲在草丛后的山鸡,窝在洞里的小兔子……”
见他说的正经,李玉娘也不禁侧耳细听。起先。并没有听到什么不同,这风,不曾大到呼呼有声,这雪更是无声无息,落地即化……等等,那轻微的、细碎的咕咕声……
“真有小鸟在叫。”她惊喜地叫着,一时兴奋得忘了形,“原来你们练武的人竟有这么好的听力!你说,那松鼠在哪一棵树上?”
萧青戎一笑,突然抱起李玉娘,纵身掠起。李玉娘没想到他竟会突然飞起,一时吓得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青山寂寂,清雪漫天,一片艳红的枫叶随风而落,夹杂在雪片中旋落而下……
目光微微眯起,在萧青戎的怀里,李玉娘现出迷醉的神情。如斯美景,她这一世都不忘记。伸出手,她将那片枫叶轻轻拈在手中,印在唇边。抬起头,对上萧青戎含笑的目光。
眼横流波,李玉娘娇嗔一句,萧青戎却只道:“世上美景再无我眼前活色生香更令我心动,不看这里我又看何处?”
李玉娘闻言浅笑,从前必要斥他轻浮油嘴滑舌,可如今却只觉得心里发甜。情浓时,就是倒了一罐子糖水喝下去,也比不过情人的一句情话。
飞掠而过,萧青戎手疾如闪电。李玉娘还未看清,他已是收回手来。隐约听得他的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吱吱地叫着,她正待侧目细看,萧青戎已落在一枝极粗的横枝上。还未站稳,头顶却有一物突地一下窜了出去,带落些许松针杂着雪片落了满身。
惊愕过后,李玉娘忍着笑道:“你不用答我,我也知那松鼠是藏在什么地方了。”
萧青戎闻言一笑,抬手拂去她头上的松针,又摊开另一只手到她面前。李玉娘这才看清他手中竟真地站了一只松鼠。也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手法,那灰扑扑的小东西竟是一动不动,只是胆怯地发着抖,不住声地“吱吱”叫着。
李玉娘歪着脑袋看看,深觉这小东西远不及幼时图画里来得可爱。松鼠很应该都是那种火红的皮毛,大大的尾巴,让人一见就要眼睛一亮的动物才对……
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纯属歪理,却仍是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她这一撇嘴,萧青戎便笑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听到它在说话?”
李玉娘扬起眉来,嘴角的笑有一丝坏坏的味道,可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自然听到了。它在说——萧青戎是个大坏人!”
“你听错了。”萧青戎一笑,看着她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道:“它说的是:萧青戎。愿娶李玉娘为妻。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