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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山睨着她,脸上的冷厉神色渐渐褪去,甚至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下颌,腮旁。
象是只被逗弄的猫一样,绿芸低哼着,发出满足的呻吟,又用脸颊贴在许山的小腹上轻轻磨蹭着。
呼吸渐渐急促,许山猛地一把抱起绿芸压在书案上。绿芸情动地揽着许山的脖子,眼角却瞥见许山似乎分心似地伸手去拿起一张纸夹在书中。目光一闪,她已经看出那纸上写着什么,笑意更浓,她勾着许山的脖子压制不下激动:“大郎,让我为你生个儿子吧!”
她的声音并不低,柔柔的,媚媚的,带着些沙哑与魅惑,可偏偏这一句话喊出,却似晨钟暮鼓一般敲在许山耳边。原本还沉溺于情欲之中的许山猛地推开怀里的女人,在绿芸倒在书案上时又反手一记耳光扇在她脸上。
“为我生儿子?你也配?!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jian货罢了!”许山恨声骂着,揪起绿芸的头发,温文的面容上现出几丝狰狞之色。“小贱人,真当自己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能把我迷得头晕脑涨了是吧?我告诉你,你这样的货色也不过就是让男人玩玩罢了!”
没有想到许山竟会突然这样翻脸无情,绿芸先是惊愕,震惊于许山这样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的粗暴与恶劣。续而又为他话里的轻蔑与冷酷而觉得屈辱悲痛。
身体颤抖,她只怔了半分钟,便立刻合身扑进许山的怀里,也不管头皮被揪得直疼。“大郎、大郎,是我错了。是我不该痴心枉想,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有你啊!只有你啊……你知道的,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才会那样想的……”低泣出声,她的双臂紧紧地搂着许山的脖子,近乎疯狂地在许山脸上、颈上吻着,又急切地拉扯着许山的衣襟。
直到许山冰冷的表情稍有松动,开始回应她的热情时,她半眯的眼中才终于现出一丝松了口气的神色。
说她是贱人?多讽刺啊!哪怕口口声声地诅咒着,却还不是一样象只狗一样趴在她身上吗?男人啊!你早晚有一天知道女人贱起来会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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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富贵是一场雾
重新回到许家,在以后每当想起时,李玉娘都希望自己根本就没有折返过,甚至在呆立在门外时,只希望自己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以能遗忘那样令人心悸的疯狂与迷乱。
因为交情深厚,她在许家出入从不需通传。这一次也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二门,也没有停下脚步等拖着薄诚的可儿,直接就进了秋水轩。一进秋水轩,她就看到几个年少的婢女立在廊下,也不知是在听着什么,紧紧地盯着花厅半掩的门,脸上却尽是诚惶诚恐之色。
李玉娘皱了下眉,走近几步,在扭头看到她的婢女要叫出声来时摇了摇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里面隐约传出低语声,因为声音低而平缓,她听得并不清楚,却知道那是沈三娘在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起,声音清朗每每说话时也仿佛带出金石之声的沈三娘也开始用这样轻缓柔和的声调,仿佛是那些千金贵妇一样,不再高声大笑。
心里抹糊地涌上一丝黯然,也就在这时,门里突然传了一声尖厉的叫声:
“你不能卖我!娘子,你不能卖我,我已经是大郎的人啦!”
那是一个年轻而清脆的声音,大概也曾在男人的耳边轻语娇笑,一如一只欢快的黄莺在唱歌,可如今声音里却只剩下惊怒惶恐之意,压抑不住的恐惧与绝望。
李玉娘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没有伸手推门。只听得门里沈三娘的声音也抬高了几分,一声冷笑道:“绿芸,看你生得聪明相,怎么脑中竟是一团浆糊?我不能卖你?这句话说得多可笑?你算是什么?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一个小小婢女,我如何不能卖你!别说是卖了你,就是打死你又如何?这满厅的人哪个肯去为你出首说我打死了你要偿命吗?”
虽然心中气极,眼中也掩不住愤愤之色,可是沈三娘的声音却仍是不急不缓,“徐妈妈,人你也见着了。一会儿便带回去就是,有多远就卖多远。象这样的贱人,别说是见,就是听到她的名字都让人觉得厌恶。”
徐婆子闻声便笑了起来,“娘子放心,这事儿老妇自会做的。只是这价钱方面……”
沈三娘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再说,“随你,卖出多少也不用回我,你自管留着便是。”自身边的小匣子中取出一纸卖身契,她伸手递向徐婆子。
跪在地上的绿芸一见,眼睛都红了。直接就跳起身奔着沈三娘扑了过去,竟是当着在场众多下人的面想劈手夺过那张契约。
立在沈三娘身后侍候着的媳妇子便有惊呼着想要上前拦下她的,却不想才挡在沈三娘身前,就被人一把推开。沈三娘竟是呼地一下跃起身,推开那媳妇子直接手一伸就揪住了绿芸的头发。一手揪着头发,一手大耳光狠狠地掴在绿芸脸上。反反正正,打了足有四五下,她才歇手,用力把绿芸推倒在地。
“贱人!当我是那些只会绣花的女人吗?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沈三娘是什么样的人。别说是你这样手软脚软的女人,就是寻常汉子我也不放在眼里。”哼了一声,她沉声道:“原本我还要较那些个贵妇模样,好言好语地送了你便是。偏偏你不领情,自己找打!绿芸,我告诉你。不管你今天怎么闹,我都卖定你了!趁早收了折腾下去的心,要不然可别怪我叫徐婆子把你卖到那些脏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