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处近处的炮竹声里,夹杂着丝竹之声,那是瓦市中的歌舞。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能听到。有时候,会觉得那片光明里,更象是她无法遗忘的那个年代。浮华的,繁荣的,带着不羁的味道。
未出正月,城中放炮竹的多着,从三十一直就没有消停过。尤其夜里的烟花更是灿烂,只可惜每家每户最多不过是几支烟花,片刻即逝。比不得现代的大型烟花,连半天天空都照亮的璀璨。
回到家,只觉四下静悄悄的。有些后悔不该应不住顾昱的哀求允他跟着蒲安出海,竟是连大年都没有回来。
因为院子小,也没有象许府那样买了那么多奴婢,李家满院的下人统共不过是小红、茵儿两个婢女再加上一个做饭的莫嫂子和她男人住在外面院子里。而隔壁的蒲家人更少,除了一个可儿不太常带出门的小婢女柳儿外便只有一个看更的袁叔。
原本李玉娘有意请何嫂过来住的,怕她觉得欠人情便只说高薪请她做事。却不想何嫂竟直接拒绝,只说在外面做厨子惯了不想再进哪家宅院做事,又说在外面才方便看着儿子。知道何嫂不肯的主要原因还是在宋平身上,李玉娘便也不好多说什么。见宋平比从前好了许多,也知道吃苦耐劳不**匪友,甚至连欠着顾昱的钱也还了七七八八。李玉娘便出资助何嫂带着宋平开了一家小饭馆,就在瓦市外面。规模不大,吃食的种类也不多,胜在干净便宜,倒成了平民百姓常光顾的地方,虽然赚得不多,却足以维持生活。
去年初,宋平也娶了妻,现在那新妇也怀了三、四个月的身子。说起何嫂的新妇,却是有趣,竟是陆大娘家的租客,那位陆大娘曾相中的最佳新妇人选。而介绍人恰恰就是白薇。因着当事人没说,李玉娘也不知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可过后每每想起这件事,她总是觉得白薇真是厉害,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解释了一个潜在的威协。要不然,同在一个院里,以后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这些年来,若说改变最多的还真就属白薇。且不提她施了什么手段让陆大娘对她改观,允她进门。单只说她顺了陆五的固执从原来住的小跨院搬进陆家和陆大娘等人住在一起,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做为曾与陆大娘同住的过来人,李玉娘可是深知相处容易相住难是怎样的至理明言。
不过,比起这样的冷清,或许住在一起的人多些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停下脚步,李玉娘回过头唤了一声可儿,“可要过来陪我一起住?”
可儿闻言却只是笑着摇头,在莫嫂自她身边走开后,对着李玉娘一笑便转身穿过园子往那处相连的角门走去,竟是连留下喝杯茶的意思都没有。
轻声嗔了一句,李玉娘回头看着冲她笑的莫嫂,总觉得这位爱说爱笑的中年妇人今天的笑容总是透着那么点古怪。看她转身离开后,她才醒起莫嫂竟没问她今天要不要用夜宵。
嘀咕了一声,她看看小红和茵儿,便挥了挥手,“你们也下去歇着吧!也累了一天,不用侍候我。”
茵儿口齿微动,还要说什么,却被小红一拉,手拖着手往后面的耳房走去。
“就这么都走了?”李玉娘忍不住低声抱怨。这么一个人走进还未点着灯的屋子,就仿佛是走进了寂寞的迷雾,被那种难以排解的寂落冷清感紧紧包围。
没有点灯,她就这么坐在黑暗里,望着屋里生着的炭盒里忽闪忽闪的红光。
莫嫂倒是越来越细心了,竟知道她们会这时候回来。李玉娘笑笑,起身推开窗子。正待脱掉身上的大氅,却突然动作一顿。侧了头,她细倾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奇怪……”静了两秒,她突然暴喝道:“谁?谁在里面?”顺手抓起桌上的烛台,拨掉上面插着的蜡烛,她就这样倒执着烛台,以利头一端对着外面,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通往里屋的是一道月亮门,垂着大大小小的珠子。李玉娘只轻轻一撩,珠子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耳中一时只听得玲玲之声。就在这时,她的耳中捕捉到一声不可察觉的微声。
虽然反应迅速,她立刻扭身举着手中的烛台刺出,却还是被突然自床后闪出的黑影牢牢抓住了双手。在黑暗里,一抹清淡的皂角香飘过鼻尖。她立刻便知面前的是什么人,却偏偏装作不知一样狠狠地一脚踢了出去。同时挣扎着用力把手中的烛台便下压。
那人一声低喟,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这么恨我吗?一见面就要我的命!”
李玉娘咬着唇,恨恨地冷哼出声:“萧青戎,你这混蛋还有脸回来?一去就几个月,就是我不杀你也要在外面被别人杀了。”
萧青戎便低笑出声,竟就那样咬住她的耳朵,也不用力,只是轻轻地一噬,舌尖轻浅地滑过她的耳骨,吮着她的耳垂……
低声道:“我宁愿被你杀。不过,不是被这样刺死。而是这样……”他的手指轻动,李玉娘只觉得手上一酸,竟没了力似地任他轻松松地把烛台夺去甩在地上。“咣”的一声轻响,萧青戎已经一把揽住她的腰,狠狠地吻在她的唇瓣上,“毒死我,咬死我罢了……”他的声音含糊得几乎让人听不清,可火热的唇还有灵动的手指,却是半分也不含糊。
被他吻得有些迷糊,李玉娘勉强保持了几分清明,揪着他的衣领恼道:“臭男人,跟到外面野了这么久,谁让你碰我的!”说着,已经一记耳光打了过去。与其说是怒而掌掴,莫如说是打情骂俏,她这一掌没什么力道,不痛不痒的,反让自己的手掌又落在男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