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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门?”许山一愕,有些不安地道:“这样不好吧?虽然咱们三杭在高丽算是一家独大了,可商业竞争总是难免的,这样做……”
他还没说完,萧青戎已经笑了,“我也这么说。鲁重这家伙,好歹也做正经营生几年了,可骨子里却还不脱匪气,一有什么事就想动刀动枪的。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在做生意,咱们又不是山大王,哪儿能那么做呢?”说着,萧青戎又看着许山道:“我知道陈子孺在东瀛那边,不如就写了信叫他去一趟高丽,处理一下这件事好了。”
许山一听,立刻连连点头,直说这个主意妙。鲁重到底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还不如趁此机会调回杭州来。
“让那小子离开温柔乡,怕是他要恼了。再说,高丽太子很欣赏鲁重的功夫,若是突然换人,恐怕对那边好不容易建起的人脉很不利吧!”萧青戎忽然哈哈一笑,“许大哥莫要在意我说的话。我对这些做生意的事原是不懂的,不过是听你们一直说人脉最为重要,才这样想的。”
“怎么会呢?我看你不懂是假,很在行才是真……”许山也哈哈笑起来,两人竟再绝口不提高丽的事情,杯酒闲话,言笑晏晏,宾主尽欢,直到内宅传来李玉娘要走的消息,才笑着作别。
在大门处目送了萧青戎和李玉娘上了马车扬长而去。许山脸上的笑便渐渐敛去。
跟在负手而行的许山背后,许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官人,商行那边的蔡管事派人过来达了一封信,说是高丽那头送过来的。”见许山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似的,他便又低声道:“是杜……”
只听到一个“杜”字,许山便立刻扭过头来,先是瞪了一眼许福,伸出手接过许福递过来的书信后仔细查验了上面的印签,才低声道:“还有谁知道高丽那头来信了?”
“回大官人,府里除了小的,便没人知道了。至于商行那边,小的已经赏过那送信的小伙计,顺便又给蔡管事带了话,让他嘴严些。”
“做得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许山想了想,忽然问道:“那绿芸果真不是你的亲侄女?”
许福一听,立刻叫起屈来,又道:“大官人也知道,小的原来的主家犯了事,合府下人都往外卖。小的孤老头一个,对外说是叔侄,也不过是想着小的年纪老迈怕人不愿买罢了……”这话说得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可话里透出的讨好表忠心之意却是极好辨别的。
许山便笑了下,“你也不用过谦了,我知道你也是个能办事的。只要你够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等以后再给你讨房娘子,说不定还能再生个一男半女,也不做再认什么侄女了。”不去看许福点头哈腰,感恩戴德的模样,他只是沉吟着道:“一会我有两封信,你亲自送到商行去交给蔡管事,告诉他这两封信一封送到东瀛给陈管事,另一封则是送往高丽杜管事,送到东瀛的信就走商行的路子,另一封则走暗路。”沉沉望着许福,他沉声问道:“可是听明白了?”
“小的听明白了,一定会把大官人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蔡管事。”许福小心地陪着笑,侍候着许山到了书房。也未喊许山的书童小厮,自己立在书案前磨好了墨便退到门外去小心恭候着,直到听到屋里喊他他才进了屋取了信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怀里揣着绝密信件,大有自己才是大官人唯一的心腹的感觉,就连在外面碰到许全等人招呼时他都忍不住把头抬得更高。
揣着信,他却没有直接出门,而是绕回了自己的院子。这是许家专住下人的院子。许福添为总管,自然独占了一个小院子。左右看了看,这座小跨院里并没有其他人,他才钻进自己屋里。自怀里掏出信来翻来翻去看了半天。
两封信的信封都是牛皮纸的,上面并未写收信人是何人,只是简单地写了一个地名用以区分。而信封封口处更加盖了蜡制的印签,东瀛那封盖的“三杭”的签。而送往高丽的却并非字体而是一个山峰模样的图案。
他拿着信,左思右想后还是下了决心要偷看下内容。虽说对着许山尽表忠心,可是一想到今个儿这位大官人踹绿芸的那一脚,他还是觉得自己抓着点什么才好。拿定主意,他翻出冬天用的炭盆,烧了一小盆水,待蒸汽弥漫时才凑过去用水蒸汽润开了信封的下方。
这信封封口处盖了印签是打不开的,可这下面封的地方却是可以打开的。这种事,他从前就做过,熟得很……
这头许福躲在屋里,在昏暗的光线下神情专注地缓缓打开密信。而那头萧青戎亦在浅淡的光线下默默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女子,目光专注而柔和。
看着李玉娘恢复清明的笑眼,他暗暗压下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只是温柔地笑着,极尽的温柔缠绵。可是在夜里李玉娘沉睡过去后,他却独自一人悄悄地离开房间,在黑暗的巷子里一声呼哨,片刻后便有一条黑影悄然潜近。
若是李玉娘在,一定会认出这人便是之前曾随着一起出海的某个武师。这几年,商行里随着出海的武师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初随萧青戎出海的几人却都不知去了哪里。
萧青戎看着黑衣人,并没有出声招呼,只是笑了一下便直接道:“你明天就赶往高丽,告诉鲁重,过几天陈子孺便会去高丽,要怎么查明真相,就全看他的手段了。”
那武师闻言忽地一笑,原本还有些木讷的脸便有了丝滑稽。“不是说是做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