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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行住的厢房,大小自然是无法与商府的宅子相比,可姬寻洛为他安排的格外用心,一应用具俱全,茶盘点心也都放在他卧榻旁触手可及之处。
红绣扶着商少行躺下,拿了厚实的锦缎枕头垫在他身后,让他能躺的舒服一些。商少行身子往里头让了让,笑着道:“上来陪我躺一会。”
“嗯。”
红绣也脱了绣鞋上榻,侧身躺在商少行身侧,不敢碰到他的伤口,只与他枕着一个枕头,一手自然的搭在他腰际。
如今,空气中已经没有了血腥味,又能问到他身上熟悉的清爽味道和淡淡的药味。闭上眼,将脸埋在他衣裳上深吸一口气。红绣只觉得心中已经被幸福填满了。不必做什么,只要能两个人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气味,静静的细数彼此的心跳,这都是一种幸福。
“绣儿。”
“嗯?”
“累了吗?”
“还好。”红绣眯着眼,的确是有些累的。就算没病,症状都是药效逼出来的,卧床躺了那么些天,身上的力气也是流失的,走了几步路折腾一小会,她就觉得体力不支了,又不想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来让商少行着急上火。于是懒懒的依偎着他,红绣近乎撒娇的道:“我想你了,就想这么跟你一起躺一会。”
商少行舒服的叹息一声,此刻与红绣也是一样的想法,能安静的一同躺在一张床上,盖一条被子,是一件极幸福的事。
“嗯,那睡一会儿吧。今日不是不用进宫吗?”他觉得红绣的气色并不好,虽然她的妆容成功的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
“嗯。”
红绣低低的应了一声,在他身畔寻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
商少行虽然伤在胸口,但仍旧忍着痛,慢条斯理的摸了摸红绣的头。
这么多天,就算昏迷着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见到他健康如常,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也终于能安下心来好好睡一觉。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睡着了。
杜鹃和丹烟本来还端了午饭过来,谁知刚打开屋门,就瞧见两人已经睡着了。二人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红绣睡的很沉很香甜。若不是梅妆进门轻声唤她,说外头有贵客来,她八成会一直那么睡下去。
半撑起身子,睡眠充足之后神清气爽,见商少行还睡着,红绣为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随梅妆出了门,到了院里才问:“你说谁来了?”
“是端木公子。如今正在咱们府里正厅奉茶。”
红绣点头,端木净亭的确是稀客,上一次他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回去的时候也没招呼一声就走了。也不知今日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
回了对门自己的宅院,才一进门,就瞧见端木净亭正斜倚着门框。身上穿着件雨过天晴色的锦缎袍子,衬托着他白净俊俏的脸,气质如同新绽的梨花一样干净。可那闲散慵懒的姿态,吊儿郎当的表情,仍旧给人花花公子风流成性的感觉。见她进门,端木净亭还抛了个媚眼。
“啧啧,你总算是回来了。”语气宛如倚门等郎君归来的怨妇。
红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边走上台阶一边道:“上次走都不声不响的,你还知道来?”
端木净亭跟在红绣身后进了屋,二人在圈椅上坐下,才道:“我那不是有急事么。”
“那这次呢?也是有急事才来的?”红绣端起杜鹃才上的茶喝了一口。
端木净亭笑了一下,对红绣调侃的语气却很满意,吱溜溜故意将喝茶的动静弄的很大,直喝了一盏茶,才道:“北冀国有个著名的施静大师,你是知道的吧?”
施静大师?红绣眨了眨眼,略微一想便道:“是有所耳闻,上一次北冀国使臣来南楚的时候,曾在宴席上提起过他。怎么了?”
“这位施静大师是上一代国师古寂大师的转世灵童,如今已经八十八岁高龄,三个月前他宣布自己已经功德圆满,将于九十岁时圆寂。北冀国陛下非常重视佛教,对施静大师也颇为敬重,如今施静大师还余下两年的人世光景,希望能周游天下,普度众生,第一站便想来南楚国圣京的白云寺。陛下便允了。偏偏我这个毛头小子,还算的上是施静大师的忘年交,正好有出来玩玩的机会,我哪能错过?”
“原来如此。”红绣点了点头,对于那“转世灵童”还真是好奇,“施静大师真的是前任国师的转世之身?”
“是这样。”端木净亭笑着道:“施静大师法力无边,医术卓绝,一生兼济天下。真是一位得道高僧。如今他正在白云寺与了悟方丈参禅呢。我不耐烦听那些,就来你这儿溜达溜达。怎么,听说你又病了?”
“嗯。早些年受的伤了,不碍事的。”
“哎,瞧瞧你这个样子,虚弱的很,我与施静大师还有些交情,不如找个机会让你与他老人家见一面,让他给你号一号脉也是好的。”
红绣本想说天下第一神医如今是她的私人医生,但端木净亭是一番好意,她又不想驳了他的面子,再者她对这位转世之身的大师也颇为好奇,便点头答应了,道:“那我要多谢端木公子了。”
端木净亭摆摆手:“小事罢了,对了,你这儿有什么吃的没有?我饿了。”
红绣失笑,端木净亭不跟她外道,她倒是非常喜欢。便扬声吩咐道:“梅妆,预备上午饭吧。”
外头遂传来梅妆笑吟吟的声音:“是。”
午饭与端木净亭一同用罢了,红绣又叫梅妆去对面看看商少行醒了没有,也关心一下他有没有用饭。待到下午,毒日头弱了些,端木净亭提议现在就去白云寺探望施静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