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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婠听这少年清朗明快的声音颇为入耳,抬头打量了一眼。却见这少年笑得一口白牙亮闪闪,小麦色的脸庞青春又健康。剑眉入鬓,其下一双黝黑清亮的眼睛弯成半月,瞧着挺讨喜。这少年虽然不如暗红那般俊美无俦,英气勃勃的眉目间却自有一股潇洒不拘之意。
赵婠见这少年笑得可亲,便也微笑道:“这位大哥说的是。如果你有好东西,倒不妨拿出来瞧瞧,便是要价贵些也无妨。我们得了东西,你也省得跑去东鲁那么远,可以早些回家。”
少年爽快笑道:“我还真得了个好东西,要不就拿出来给二位掌掌眼?因我也不是机关匠师,并不知道好歹,只是大家都说可能是值钱货色。”
赵婠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骗你,把值钱的东西说成不值钱。”
少年似乎有些不意思,挠了挠后脑勺道:“小姐您多心了,我不是这意思。”见赵婠主仆二人俱笑吟吟看着自己,面上又一红,嗐了一声,不再多说,弯腰从木架子里面摸出个包袱,三两下打开,露出包着的物事,推给赵婠,道,“您看看吧。”
赵婠一眼瞟过去,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惊喜,这块有自己拳头大、黑不溜秋的石头样东西当真不错。她用手指按了按,又摸了摸东西的表面,还将手指凑到鼻旁嗅了嗅,等赵伯也确认过后,方道:“这位大哥,此乃二品妖兽三角蛮牛体内的牛黄,虽然不是机关匠用得着的好东西,用来制作解毒药丸却极合适不过,且疗效上佳。二品妖兽在南荒外围并不多见,等闲强者也不会专为牛黄深入龙山冒险,因而这块牛黄你定然可以卖个好价钱。”
少年一听大喜,迫不及待问:“小姐能不能帮忙估估价?”
赵婠不说话,扭头去看赵伯。赵伯一捋胡须道:“老奴记得五、六年前红月商会曾经拍卖过一块妖牛牛黄,比这块还略小些,拍出了五万两白银的价钱。这块怎么也得六七万才拿得下,别瞧着不大,若炼成极品解毒丸卖出去,十五、六万两白银都打不住。”
少年听得咋舌,大喜笑道:“我真不知它是好东西,在一具兽骸下面捡的。只怕比别人打生打死猎来的妖兽材料还要贵些。这样,相逢便是有缘,不知小姐是否愿意买下来?”他看着赵婠嘻嘻笑道,“在南荒待了几个月,出来便见到小姐这般仙子样的人儿,便是将它白送与小姐也是应该。只是我家里人口众多,最上头有爷奶,还有父母和一干张着嘴等吃等喝的弟弟妹妹,小姐就当可怜可怜我,随便赏个仨瓜俩枣的就行了。”
赵婠见这少年颇为油嘴滑舌,心里不喜,但见他眼神清澈,并无调笑淫猥之意,便知此人定是口花花惯了的,倒没什么恶意。她淡淡一笑道:“好啊,我不占你便宜,七万两买下它来。”她这么一说,赵伯递过去几张银票,那少年赶紧接过来,大大咧咧往怀里一塞,又不由分说从摊子上捡了十几样东西往赵伯手里直放。
这些从寻常猛兽身上取下的材料虽然不值多少,但白给的自然白不要。赵婠笑容可掬,夸了一番这少年慷慨大方,这才领着赵伯怡怡然走了。少年笑眯眯目送主仆二人走远,继续坐下卖东西,只是偶尔瞟一眼赵婠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眼睛微微发亮。
第十五章相见不相识
望林关外商队的头领打听得西秦赶往东鲁大都参加机关大比的队伍正在关中歇息。求恳了半天入了关,找到带队的老公子并胡不同,不知花费了什么代价,最终让二人点头,让商队汇入西秦的队伍中。
等出发时,那商队里请来的镖师已经一个也没有了,只余下商人并自己家的护卫。而西秦这一干人,除了先前皇帝派来的御林精锐,关老将军另外还让人领了三百七十名彪形大汉跟着,这些人将一起陪同前往东鲁。此是惯例,参加机关大比的人除了选手,陪同的人不能超过五百。
幸得这些奔波南荒的商人熟悉路径,再加上军士并商队护卫身手俱不弱,虽然行路的一个多月里遇上好几波兽袭,内中还有几头准妖兽、妖兽,总算是有惊无险,除了十数人缺胳膊少腿,倒没有毙命的。
这一路的辛苦不必多说,风餐露宿倒在其次,因越往前走,气温不降反升。并且南荒多深林沼泽,毒虫蛇蚁更是随处可见,叮咬下去便是偌大个红包。队伍里有数人因之病倒,老公子与胡不同暗自庆幸,还好来时的准备做得足,商队的头领也提供了极宝贵的经验,备下的药物发挥了大用处,否则人还没到东鲁,说不定就得在路上倒下几个。
长途跋涉,过了莽江,总算是遥遥望见了东鲁驻军镇守南荒的西江镇。到了镇外,老公子向东鲁军士出示了西秦皇帝的圣旨,言明这支队伍乃是参加机关大比的,又有望林关开出的通关令,西秦人的队伍这才被允许入内。虽然东鲁人知道今年乃机关大比之年,西秦人必定会派人参与,但检查一番却是题中应有之意。
商队自然另有通关文书,不与西秦人混在一处,也没法混。西秦人手身份令牌一枚,在上面再盖上东鲁关防印信,凭牌入镇,若牌子遗失了……等着当作奸细逮起来罢。
赵婠与赵伯领到自己的身份牌,欲入镇时,那自称容九的少年颠颠跑了来,死说活说让赵婠收下几样东西,说是给小姐比赛练手用。赵婠实在推拒不过,只好笑着谢了。又说到了东鲁,若是能遇上,定然再请他喝酒。
容九听得酒字,眼里便迸出十万分热切的光来。开路往东鲁行来,他便是嗅得了酒香才寻到赵婠与赵伯、公子岭吃独食之处,等死皮赖脸蹭了碗酒喝下肚,便与众人熟得像认识了十年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