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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婠犹豫了,她对雷霍可放心不下。雷霍面无表情道:“我不想死,你尽管放心。”
赵婠最终点了头,她不信任雷霍,但她相信赵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一老一少定然有了某种不为她所知的默契,她虽然不清楚内情,却知道赵伯绝对不会害她。
三个人拿出食物,就着冰块,一面吃一面商讨。战斗的部分由赵伯负责,他吃了些东西便开始调息,趁赵婠不注意还吞了几枚丹药。为了尽最大的可能节省时间,赵婠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雷霍那扇门户的机关详情。
雷霍学习机关术的目的虽然不单纯,但是他对机关术还算痴迷,不良于行之后越发把机关术当成了逃避现实的手段和寄托。因此,赵婠这么详细一说,慢慢的,他把仇恨和不甘抛下,专心聆听起来。
越细思越感慨,先古时期怪不得被称为机关术最为鼎盛的时期,大宗匠大神匠层出不穷。只看这些机关设计之巧妙之匪夷所思,便非今人所能比。
先古时期的机关器械其威力尤其巨大,赵婠在琅嬛阁的古书上曾经看到一幅先古诸侯争霸图。那图上的机关城可以承载数万兵士上战场,高达数丈的傀儡人一拳就能击破一堵坚墙,运送粮草的是会自己行走的木牛流马,甚至还有能在天空飞翔的木鹞木鹰。
先古时期,机关术带来的军事、民生的大变化培养出了各诸侯国争霸天下的野心,这些野心却反而毁了机关术,先古机关术的传承在其后漫长的战乱中竟然慢慢消失了。直到据今六百多年前才又出现了一位机关大神匠公输班,而亡越时机关术虽也繁盛,几百年来,大神匠始终都只是传说。
赵婠和雷霍对先古机关术的失传都表示了极大的遗憾,不过雷霍心中很是欣喜,此处明显是先古机关遗迹,它落在燕地,燕人迟早会将它破解,也许就能寻找到先古机关术的传承。至于这个明显对此处了如指掌的赵婠,雷霍心里忽然有一个猜测,或者她曾经好运气地得到了先古时某个机关流派的传承,所以才显得天赋卓越,并能在此地畅通无阻?!
雷霍装似不经意地打探,赵婠对他的误会含笑不语。两个人商议完了,取出工具和材料事先做了一些准备。一切就绪后,三人举着火把从趴着不动的狐傀儡身旁走过去,来到一面毫不起眼的墙面前。
赵婠敲敲了墙壁,发出低沉的“空空空”声响,这面墙泛着类似铜一样的色泽,摸上去光滑冰冷,墙中央微微凸起,以北斗七星阵列的方式排列了七朵五瓣花。
和七星钗好相像,赵婠暗想,莫非自家的七星钗与这儿还有什么关联?又失笑,肯定是巧合。她已经推算出了此时的时辰,按照赵天工的指示用散花针开始在这些五瓣花上依次扎针。
散花针一刺入墙面内,三人就听见机括声大响,却不是来自于这面墙,而是那头机关狐傀儡。等赵婠开始扎第三朵花,赵伯已经引着狐傀儡在厅堂中兜圈子,它沉闷、震耳欲聋的脚步声简直像打雷。赵伯施展开全部身法,不敢与狐傀儡硬碰硬,一味躲闪,并竭力将它的注意力从那面墙引开。兽傀儡虽然厉害,毕竟没有灵智,有人与它打,它便打;无人与它打,它自然会去攻击正在开启机关的人。
雷霍此时帮不上忙,等七朵花全部刺完,这面墙无声无息地向下滑去,他赶紧举着火把、推着木轮车来到墙的另一边,仔细观察墙后面的机关,见果然与赵婠所说的一模一样,也来不及叹气,开始尽自己所能开启机关。
赵婠对赵伯大喊:“往墙这儿引!”赵伯依言,他身形飘忽,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似乎看不清他的身影。但无论他跑多快,那头狐傀儡居然一步也不曾落下,前脚跟后脚“嗵嗵嗵”地追过来,扬起黑沉沉的前掌、身后狐尾缠卷如鞭,带着风声一次又一次向赵伯攻击。
赵婠赶紧跑到墙后面去,见赵伯离墙已经很近了,扫一眼墙后那些机关,伸手毫不迟疑地拧住墙后的五瓣花用力旋转。墙慢慢合拢,厅堂里被引发的机关开始向空气发威,有许多都打在那头狐傀儡身上,成功地延迟了它追击的步伐。
赵婠担心地看着赵伯,直到他一头栽到墙后面,才略略放下心来。来不及去察看赵伯的情况,她双手如飞,不断启动机关,一定要在墙壁合拢之前拦住这头狐傀儡。
赵天工所言,这头狐傀儡相当于九品上武道强者并没有夸大其词。有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似乎只是给它造成了一些困扰,它黝黑的身体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遭受到那样密集的打击之后只有很轻微的破损。
赶在墙壁合拢的前一刻,它“轰”地一爪拍过来,将墙壁震得晃了三晃,不但把雷霍给扫成滚地葫芦,赵婠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总算是把它拦在了墙壁的那一头。
赵婠抹了把冷汗,慌忙去扶赵伯,却见老头儿口吐黑血,竟然昏厥了过去。赵婠大骇,拿出九转涅槃丹给赵伯塞进嘴里,轻轻一托他下巴,让他服下去。等了一会儿,见赵伯苍老憔悴的脸庞似乎有了些红润,她这才放下心来。见雷霍在地上挣扎,她叹了口气,把人拎回木轮车上,给了他一瓶疗伤药,让他服用。
过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赵伯才悠悠醒来,见赵婠坐在身旁泫然欲泣地瞪着自己,老头儿笑笑道:“这点伤不碍事。”
赵婠摇头,目现悲凄,哽咽着道:“您一直在骗我!您去寻东西时根本就受了极重的伤,若当真是轻伤,您不可能撇下我独自把敌人往北边引。”她坐在地上,使劲拍打着地面,哭叫,“您和爹爹一样!是不是又要到了无力回天时才告诉我真相?!您以为那样我就会少难过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