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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中文>女官>第5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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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摆在机关堡垒楼顶。原本的吊檐飞角启动机关之后降低合拢,形成一处平台,摆个两三席尽够。

赵婠那一桌坐了除凌远志外的八个人,另一桌为她的六个徒弟和凌远志,以及乌玉珠。

乌家小姐果然如传言当中爽利热情,是个小辣椒。她一身利落干脆的跑马装,英姿飒爽不亚于赵婠的女徒弟周素与况瑛。很快的,三只小辣椒就玩到一处,并且约好了这几日一起去跑马。

开席之前,应邀赴会的有痴一登上楼顶平台,就被乌玉珠看见。早就充满期待的乌小姐撇下新交的好朋友,奔过去一把挽住有痴的僧袍长袖,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嚷嚷:“有痴哥哥,你果然来了。”

有痴头皮发麻,慌乱地瞥了赵婠一眼,见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不禁放下心来。那日假借慧心通,他偷窥了赵婠心内隐秘,虽挨了一记耳光,却丝毫未减轻心内的负罪感。

有痴在绝缘大师面前请罪,绝缘大师深责他不该太过急迫,居然用了这般不光明的手段。虽然他的确令赵婠体会到了识海之秘,但在开启慧心通之前,他就应该将能够窥见人内心秘密之事告诉赵婠,再由她自己选择。

绝缘大师深恐有了软化迹象的赵婠重新又硬起心肠,听有痴提及她所言隆重相迎之事,判断她到底还是给了大悲寺机会,便下了大血本如了她的心愿,甚至连了一大师也请动。

在钦差行辕,赵婠对每一位大悲寺的高僧都极为有礼貌,对有痴也不例外。客气生疏,恍若初见的陌生人。有痴想给她道个歉,却始终没有机会。于是,接到赵婠赴宴的邀请,他毫不犹豫地过来,希望能亲口对她说句“对不起”。

有痴恭敬有礼地对乌玉珠合十礼道:“见过乌施主。”他也不挣扎,任由乌玉珠扯着自己的袍袖。乌玉珠等来的仍是这般不温不火的应对,满脸热情掷在了虚空之处,见大家都望向自己,终究依依不舍地放开。

赵婠扬声道:“有痴大师,这边请。”

有痴扭头而望。此时,楼顶平台上点了数盏灯,幽幽光线投在赵婠神情淡漠的脸庞上。她的面容朦胧模糊,一半身影藏于灯火阴暗之处,好似有层烟雾缠绕在她身周。有痴躬身遥遥向赵婠行礼:“有痴拜见师叔。”

赵婠笑道:“了一大师只答应收我做记名弟子,这师叔二字可万万不敢当。”

有痴默然无言,对乌玉珠一礼,这才走向赵婠这一席。

所有人都站着,尚未落坐,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夜色中宛若波涛一般连绵起伏的帐篷营地。四下皆有光,唯这座楼阁因比旁的都高,楼顶的灯光便宛然半空中的星辰,瞩目夺目刺目。

赵婠道:“若论起身份地位,各位都是尊贵人。不过,大悲寺数百年来为青原百姓灭杀狼祸,造福黎民,居功至伟。这最为尊贵的客席应予有痴大师,各位意下如何?”

其余八人自然无异议,有痴也不推辞。他此时代表的乃是大悲寺,赵婠所言又是以大悲寺的功德为理由,他没有推拒的道理。

确定了最尊贵的客位,其余人都自觉按照平素习惯落坐,这桌正好十人。有痴左侧是赵婠,右边正是乌玉珠她爹乌兰海。

不一时,热腾腾的酒菜端上来,特意给有痴做了三个素菜,尽皆摆在他面前。赵婠言笑晏晏,招呼众人尝尝这有名的万兽山食补佳肴。她有机关堡垒,自然随身带了大量食材并国公府的好厨子。鲁班和她都是老饕,除非不得已,否则这师徒两个绝不肯委屈自己的肠胃。

见有痴似乎有些食不知味,赵婠客气地询问:“大师,莫非这素斋不合您的口味?我的机关术师父好尝天下美食,这素斋是他从恒京慈恩寺磨来的菜谱,闻听今日您要来赴宴,他亲自下的厨。”

有痴慌忙合十礼道:“并非如此。实在是……”他不好意思地说,“小僧长这么大,从未曾吃过这般美食。思及寺里师叔祖、师父、师伯叔、师兄弟们,这才……”

赵婠笑道:“大师尽管放心。好歹我也算大悲寺半个弟子,这素斋今日特意做了许多,确保大悲寺每位师父都有份。”她望向大悲寺的方向,道,“不信您瞧。”

众人一并望去,却见黑夜里从此处营地蜿蜒出一条灯火长龙,直向大悲寺而去。赵婠说道:“现在菜肴出锅,这就送去了。趁着热乎劲,吃起来才香。”

有痴站起身来,深深向赵婠鞠躬行礼道:“小僧代大悲寺上下僧众多谢大人厚赐。”

赵婠对满桌子的人笑道:“有痴大师什么都好,就是忒多礼。我向来厌烦这些繁文缛节,礼来礼去的,再熟悉的人也生疏了。”对有痴说道,“大师,快请就坐罢。你这样站着,还让咱们怎么吃?”

一桌人等皆笑起来,有痴垂目微笑,重新落坐。

方才赵婠与众人已经聊了许久,彼此间虽然还算不上熟稔,好歹也慢慢热络起来。三位族长并四位酋长见这位女钦差平易近人,没有半分架子,神情也放松了好些。他们并未欺她年少又是女子,就在言语中有所怠慢,反倒愈见恭敬。

天色已晚,众人也确实饿了肚皮,当下边吃边谈。古有谚语,食不言,寝不语。但在餐桌上,三杯酒下肚,却往往能达成许多协议。

赵婠修为深厚,几杯酒不在话下。她为人又爽朗,无论谁敬酒都不拒绝,非常给面子地一口喝干。除了有痴不沾酒,其余人酒量皆宏,见赵婠豪迈不亚于男子的酒品,不禁越发在心里对她亲近起来。话说从酒品看人品,江湖上许多英雄豪杰,相识之初往往就是三杯两盏烈酒下肚,定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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