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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石定定看了她好几秒。此时他才觉从前真是他低估了江若雨。那时候听王芷秋提起江若雨在谈判桌上的表现,他也只是颇感兴趣的笑了笑,觉得这丫头很有趣罢了。想不到今日因为徐子贤这个败家子的一个冒失的错误,居然会将他以及他的远东推到了悬崖边上。
王毅石恨的牙根都痒痒,最恨的莫过于那个不长脑子不争气的儿子所作的白痴事情。他是跟他谈过权利,谈过金钱。可他没有让他不调查清楚乱用权利和金钱啊,那白家是那么好惹的吗可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王毅石想到这里,只能低声下气的说:“是,我知道这件事是子贤的不对。他险些对你造成了伤害,也因为他才害得你出了车祸。可是江若雨,我作为一个父亲,还是要厚着脸皮来求你放过他。就算不看在他对你那份真心的份上,能不看在他……”
王毅石说到这里,声音一哽,颤声续道:“能不能看在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已经受到惩罚的份上,饶了他,别告他。你也知道子贤的那个身体。他心脏病本就严重,从两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在恶化,这一次车祸又失去了左腿,他真的已经受到惩罚了。他如果入狱,那是必死无疑,别人入狱还有出来的一天,可他……或许某天就因为没有治疗,死在里面。江若雨,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但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就放他一条生路。”
王毅石一番话说完已经泣泪纵横。先不管他是否在演戏,是否真情流露。但江若雨知道他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徐子贤的左腿没了?
江若雨大眼睛里闪过水雾,脑海中似乎能看到那个瘦弱高挑的背影,因为心脏不好的关系,他总是驼着背佝偻着走路,好像肩膀上压着一座山;能看到那个运动会上即便自己身体不好,也会拉着自己跑完最后一程然后倒下的那个人;能看到他们第一次在校四川饭店见面,那个走向自己,蹙着眉头满脸忧郁的人。
这样一个人,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
江若雨虽然恨徐子贤的逼迫作为。但是她也同情他。身体不好,又生为王毅石的儿子。想必王毅石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是不会给徐子贤多少父爱的吧,不然也不会把儿子教的那样偏执。徐子贤虽然有错。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小自己一岁,才十七岁的少年。在如花的年龄,他没有办法跟正常人一样肆意的生活,如今又成了残废……
江若雨的心注定还是软的。她眨了眨眼睛,沉思了片刻才说:“王毅石,我可以不告他,但是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目光对上王毅石的双眼,江若雨冷冷的说:“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在来骚扰我爸爸妈妈,否则,哼。”
江若雨冷笑了一声,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但王毅石已经身躯一震退后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若雨。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够隐秘了,怎么会被她知道这小姑娘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在诈他?
王毅石拿不定主意,只知道她若是真的知道他曾经对她父母动过心思,万一告诉了白家的人,他的远东集团一定会面临巨大的危机,不,或许会是灭顶之灾。
王毅石心中千回百转,但脸上还是尽量不动声色,点头道:“你说的我记住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不追究子贤。”
江若雨把脸转向一边,看向窗外,淡淡的说:“那么,不送了。”
王毅石从商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冷遇”。脸上都是尴尬,灰头土脸的点了下头,快转身向外走去。
没想到他刚转身,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白成悟坐着轮椅,他身后是白祥安、江宏伟和王潇。
王毅石脸色一变,这老人他认得,生怕刚才的谈话已经落入他的耳中。多年的商场打滚到底不是假的,王毅石立刻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白成悟面前客气的说:“白老爷子啊,您好。幸会。”
白成悟只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王毅石,目光冷淡又疏离,问身后的白祥安:“这位先生是……”
王毅石顿觉尴尬,他走到哪里都被人拥戴惯了,没想到白老头居然不认识自己,还一点都不给面子,摆出这样一副嘴脸来。
“额,我是来看看小雨的,这孩子伤势不重,我就放心了。”王毅石说的好像他跟江若雨多熟悉似的。
白成悟这才点了下头,面色稍缓道:“哦,那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哎,小雨真是福大命大,我家那个小子就不行了,跟小雨坐在同一辆车上,他的情况就更糟了。左腿截肢了。”
“哦,那你节哀。”
白成悟说完,立刻示意白祥安推着他去床边想看看孙女。王毅石顿时石化。他说这一番话无非是要打感情牌,谁家都有孩子,让他们知道他的孩子也受了伤,比你家孩子还惨,没想到人家白老爷子根本就不在乎。
江若雨嘲讽的看了一眼王毅石,又意有所指的看看自己的爷爷,最后送上一个算得上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就好像盯上猎物的小猫,准备要玩弄小老鼠了一样。
王毅石立刻脸色铁青,僵硬的笑着退后一步说:“那你们先忙,我就先走了。”
没人理他,白成悟忙着要看孙女,白祥安忙着伺候“少爷”,王潇站在门边,眼睛却在忙着打量江若雨,生怕她出什么事,只有江宏伟象征性的送他到门口,说了句“有空过来玩”。
病房门缓缓关上,将第一次丢脸丢到家的王毅石关在了门外。而在关门的一瞬间,王潇回过头,恰好看到了王毅石左手手腕上的那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