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豆和婵娟点点头。韩斌家的则望着阮筠婷盈满水汽的清澈大眼。姑娘才刚十二岁,身上便带着这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若是在过几年,必定不同凡响。
三人一路向南,走过长长地巷子,路上遇到的下人都神色慌张,脚步匆忙的往前院赶去。阮筠婷就知道事情很严重。
转过穿堂,到了邻近大厅的内仪门,此处距离前院仅有一墙之隔。还没等走近,就听见院墙另一侧传来说话声:
“徐老夫人,老夫念你身份高贵,咱们吕徐两家又有幸,同时有贵妃娘娘在宫中。这份缘分难弃,不愿意与你撕破了脸,可你也不能倚老卖老,不讲道理!”
“哦?国公爷的意思,今日老身若是允许你带着家丁和差官冲进大门来抄了我的府院,就是讲道理了?”老太太声音含着嘲讽,平静的听不出怒气。
阮筠婷与韩斌家的对视一眼,探出身来观看院中情况。在不清楚情况之时。她不能贸然出现,激怒了吕国公恐怕会引起不堪设想的后果。
院子当中,正对着大门摆着一张太师椅,老太太身穿九凤朝阳的翟衣,颈披霞帔,头戴三凤戏珠花冠,施施然端坐其上。这身衣裳韩斌家的识得。乃是先皇赏赐的,连贵妃娘娘前些日子回府省亲老太太都没有穿的意思。今日却穿了出来。
老太太的身畔是着一品诰命服饰的大太太和身着官服的三老爷,三太太也穿着那日迎接銮驾才穿的隆重服侍。手持棍棒的家丁严阵以待,围绕在主子们身侧,各个肌肉紧绷,似乎随时准备迎敌。
而在他们对面,吕国公身穿宝蓝色常服。带着三四十个家丁和都城衙门的差役四十余人,将徐家大门死死的堵住。人人面露凶色,宛如凶神恶煞一般。
这些人,明摆着是来抄家的!
阮筠婷的心凉了半截,她怎么也想不到吕国公会带着人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事情严重与否,看老太太的反应就知道了。
徐家名门望族,平日里即便穿着常服,又有谁人不知他们的高贵?然而今日在吕国公面前,老太太等人特地穿上了彰显身份的打扮。意思就是告诉吕国公他们的身份绝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了去。也算得上是一种震慑。
老太太声音铿锵有力,朗声道:“吕国公还是请回吧。今日老身无论如何。绝不会容许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忤逆圣上威严,在天子脚下跑到我徐府来撒野!”
吕国公气的不轻。冷哼道:“徐老夫人难道是老糊涂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伤害了文哥儿的那四个小混混今日逃狱了,我的人一路追踪,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四个进了徐府。徐老夫人一再拖延,难道是想要保庇犯人?你如此作为,难道不怕老夫误会那四个人是徐家派遣去伤害我儿的!“
“吕国公。”三老爷上前,拱手一礼。道:“国公爷是聪明人,咱们在场诸位也都不傻。关在衙门里的四个犯人,怎么会好端端的逃走?难道他们四个还是武艺超群的江湖人士,连看守牢房的差爷也不是对手?”
话音落下,那四十余名差官以及为首的捕头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三老爷又道:“还有,国公爷手下这么多人,难道不是各个训练有素?怎么会追了许久都追不上,还眼看他们进了徐家?”三老爷平日饱读诗书,说话也讲究礼仪,太过于严厉的话他说不出口。
如今大敌临门,是徐家人同仇敌忾的时候,三太太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拆自己夫君的台,见状也尖着嗓子道:
“正是,那些下人没准猪油吃多了迷了眼,看走眼了呢,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们进了徐府的?还有,凭什么你们说人在徐家,咱们就要敞开大门给你搜,若是碰坏了金银器皿的,咱们去哪儿找人包赔损失?皇上都还没下令抄家呢,吕国公您倒是先了一步,怎么,难道您这样就算是先天子之忧的?未免越俎代庖,你是大不敬!”
“放肆!”吕国公的胡子直发抖。
阮筠婷不得不在心里为三太太叫了一声好,平时三太太与三老爷没少吵架,今日她的牙尖嘴利却在正当场合派上了大用处。几乎句句戳在吕国公的痛处,偏让他无力反驳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日吕国公来者不善,且事情一准儿是他自导自演的。
“今日你们许也得许,不许也得许!来人,不用管他们,冲进去,把那四个凶手给我搜出来!”
“是!”吕国公身后的家丁应是,便要往前冲。
老太太怒极,倏然站起,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谁敢往前一步,我今儿个就一头撞死在这汉白玉台基上,我就不信,凭我的身份,我的血淹不死你们几个狼心狗肺的鼠辈!”
老太太眼神文利的像是刀子,直扎在吕国公心头。
大太太见状,也上前一步,“国公爷今日前来,怕是要谋害我全家的!天子脚下,岂容得你对我徐家说辱就辱?若是国公爷定要闯入抄家,我的脑浆子也必然撒在此处。到时候贵妃娘娘没了母亲,没了祖母,我倒要看看,国公爷如何跟皇上交代!”
“你们……”吕国公脸色变了几变,随即连说三声好:“好、好、好!你们不服气是吧?老夫这就派人进宫请旨!皇上也定然会允许我进徐家搜查,给我文哥儿报仇的!到时候可别怪老夫不客气!来人!”
吕文山叫来了贴身侍从,耳语了几句,那人便匆匆去了。
场面僵凝,空气似乎已经不在流动,一阵风吹来,院子里的宫灯左右摇晃,烛火明灭,月光照映着树木,投下阴森青影,场面越发的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