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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便看见熟悉的身影,或许谈不上熟悉,因为毕竟才见了几面。那个一向有着高贵强悍气质地女人此时穿着深蓝色的监狱服坐在桌前,尽管不像平日那么光鲜华丽,但却依然渗透着一种倔强的气质,看到她来,柳眉一挑,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扯扯嘴角。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彦嘉凌身上仍带着镣铐,两人因此需凭借电话沟通。她拿起电话。主动开口,“你好。”
曾经苦心算计她的女人竟绽放出难得的和然笑颜,看的焦扬不由一怔,“焦扬。”
若不是在监狱中,焦扬打死也不相信彦嘉凌会对她如此温和。几次交锋,不是咄咄逼人就是冷眼讥嘲,总之就没有和颜悦色的时候。因此她愣了一下,也作出微笑的表情,“您找我?”
“是想和你说些事情。”她动了动身子,大概牵动了身上的铁链,发出清脆地撞击声响,但并不妨碍她继续作出柔美的笑容,“我时间不多,所以长话短说。”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法后悔。这几天反思了一下,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过于信赖侥幸。”她笑,“若知道你和你爸爸是一个性格,我也许当时不会那么做。”
不等她回答,她突然自脖颈中掏出一个玉观音递到她跟前,“认不认识这个?”
那是和她父亲一样的玉观音,焦扬小的时候,经常喜欢趴在爸爸身上玩儿,不管是洗澡还是睡觉,从没见过那个玉观音离身。不过那场车祸后,那玉观音便神奇消失了。
他们当时忙于神伤,也没在乎玉观音到底去向哪里。因为质量很好被人浑水摸鱼偷去也是可能,总之没追下去,所以,今天焦扬看到那块玉观音才惊了神,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在彦嘉凌那里。
焦扬一把抓过玉观音,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不错,观音地右下角有一个很小地“泽”字,正是取焦启泽三个字中的末尾。在那个观音的高冠处,有一个很细小的裂痕,犹如一个X的形状,那是七岁的时候,焦启泽耐不住她的磨叽,将玉观音拿下来让她玩儿。没想到一下子掉到地上。看到玉观音裂了个纹儿,爸爸第一次对她动用武力,毫不留情就甩了一个巴掌,她还记得,她挨揍了以后,爸妈再次爆发了争吵。
“怎么会在你那里?”
“当初车祸处理现场的时候,我让人拿下来地。”她看着她吃惊地样子笑容不改,“焦扬,我觉得你更该问我为什么要取这个。”
“为什么?”
“因为这原本就是我的。”她将玉收回重重握在手心,“这块玉很贵,16万。是我专门为焦启泽做地,当然,焦启泽并不知道价值。那时候,我和他就象你与明一样,整个世界只有爱情。后来有一日,你爸爸突然告诉我他有了婚约,仅仅几日,便举行了婚礼,坚决的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一切。而我,也很负气的放弃抵抗与易沉渊结了婚。”
“可是那时候毕竟年轻,感情的事情哪是能断便断的,后来我知道了,焦启泽是因为还情才娶了袁月。因为袁月的家庭当时资助了他上大学,如此大恩,焦家逼他还报,于是,他便牺牲了我,顶不住压力与她结合。”
“我心里不服,焦启泽只知道别人为她牺牲那么多,怎么就不体谅我为他付出了多少!”彦嘉凌深吸一口气,仿佛真的堕入了那段回忆里,眸瞳微微笼上一层模糊,“我为了他,承受着家族所有人的压力,焦启泽只看到我表面锦衣玉食,光鲜亮丽的很,从不知道我背地里为他受了多少委屈,差点被逐出家门。于是,与易沉渊结婚的时候,我像是赌气似的,在当年便有了孩子。”
“孩子是在结婚后的七月便出生的,好像是在结婚前我便失了身,其实不然,明是早产。可我偏要用这样的言辞来激励焦启泽,从此,我们大吵一架,再也不去联系。”
“其实这些都是表面的生活,女人的初恋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相信没有几个人可以忘记。但是后来,我只在国外一年的功夫,他竟然就有了你。”
焦扬听到这里,已经基本到了手脚冰凉的地步,窗口的阳光均匀的照进来,衬托眼前这个华丽了一辈子的女人脸色仍是白皙。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沉寂在以前的往事里,“八年的不相望,我从没想到,再次和他联系,竟是因为那么残酷的官司。”
“对,焦启泽掌握了毓泰的偷税证据,并且想上报公安局。我心急火燎的去找他,可他竟全然不顾往日情意,一心捅到上面。没了爱情的女人只能寄希望于事业,毓泰是我彦家的全部,是我彦嘉凌的所有。”
“几个回合下来,我们终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特别是,他还与卓诗雅那狐狸货色联系密切。这样的心思,年轻气盛的我如何能容?”
“于是,你就在僵持的时候,指使人,制造了那么一场车祸?”焦扬定定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入心里,“因为你的不平,你就想要让他去死?”
“对,凭什么他妇贤夫尊的一派好气象,而我只能在商海里辛苦颠簸?他绝情在先,我只能不义。”彦嘉凌看着她,神色却没有平日里的锋芒,甚至柔和的与她嘴里挤出的冰厉不符,“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主导的,所以行至今日,是我自取恶果。”
焦扬只能怔愣,她从没料到自己那一向勤勉的父亲竟会与眼前的妖娆女子演绎那么一段惊心的往事,彦嘉凌这一场反击,竟像是一场爱的报复。
“焦扬,你有了孩子?”她正沉思中,彦嘉凌的话锋却突转,她愣了两秒,原想推脱,本能却先给了答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