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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众人的眼光,却全部被俞母吸引了过去。一些定力差的,甚至不由得吐出了口中的西点。
俞母原本就身材肥硕,现在生育完没多久,身材完全变形,到处都是大块的肥肉,却偏偏穿了一身颜色有些暗淡的红色旗袍,那旗袍的样式还特别老旧,把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上面绣满了大朵粗糙的金黄的牡丹花。偏生,脚上穿的是一双古旧的葱绿色皮鞋。
与老红相对的,却是俞母那张惨白的脸,抹了足足有五六层,扑簌扑簌只往下掉灰。那张厚唇,抹的口红很是劣质,沾到了牙龈上,看起来,如嗜血吃肉了般,可怕又滑稽。
朱碧不是没想过劝俞母换下这一身,好好化个淡妆。偏偏,俞母对自己的审美观是无比自信。
那身旗袍,是她和俞父成亲时定做的,据她说,当天可是吸引了无数美男的眼光,伤了无数爱慕她的男子的心。一般时候,她都不舍得穿。今天是大场合,才舍得从箱子里拿出来。
那妆容,她也是自认为超越娇花,貌似芙蓉。
朱碧要多说一句,她便生气,又叫又嚷的,觉得朱碧那是嫉妒她,不愿意她在那些有钱人面前出出风头。
现在,可真的是出了风头!餐厅中的人先是一愣,旋即都大笑了起来。那些个名媛淑女,实在是忍不住,扶着墙笑得肚子疼,更不用说男人了。
看着大家笑得前翻后仰,朱碧依旧是脸色沉静,心中也不觉得屈辱。这种情况,在她看到俞母那一身打扮时,便料到了。只要俞母自己不觉得难堪,她无所谓。
俞母,这会儿,不但不觉得难堪,反倒在看到那么多有钱人时,满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忙不迭地挥起那粗壮的胳膊,大声喊道:“大家好啊,你们都是来参加柳小少爷的满月吗?嗨,我儿子上个月也刚满月……”
噗——又是新一阵笑声。这一下,大家连掩饰的心都没有了,一个个放开来大笑。穿梭在其中的酒侍再也稳不住手中的托盘,不知道又打碎了几个高级酒杯。
俞母得意地瞅了瞅朱碧,沾沾自喜地说:“我说吧,我这一身的魅力,绝对大。就算再过十年,我也是人群中的一朵花!”
“是,是,是。”朱碧不停地点头,脸被憋得通红。
一个穿着银白藕色细花旗袍的女人扶着柳太太大笑,问道:“嫂子,这是你给大家的惊喜吗?嫂子还真有心,请到了这么谐趣的庆喜公司。哎哟哟,笑死我了,居然有这样穿的。哈哈……”
柳太太摇了摇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迎上朱碧母女,说道:“多谢俞太太和俞小姐赏光,今天的宴席采取自助的形式,你们请随意。”
“恭喜柳太太喜得贵子。”朱碧点头,轻笑,说着祝福的话。俞母却挤开她,大声地说:“是啊,是啊,柳太太,看你,生完孩子瘦成这样。你得多吃,以后才能再生出十个八个胖小子来。我命苦啊,这个不孝的臭丫头,连吃都不让我吃够,我还想着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再生几个呢……”
俞母的嗓音奇大,又粗又高,一个字不拉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这一下,绅士不再是绅士,淑女也无法维持自己淑女的形象了,只能笑,好奇。如果说,这样的活宝不是喜庆公司派来调节气氛的,又怎么会和金融巨贾柳家扯上关系呢?甚至,还值得柳太太亲自上前招待?
“嫂子,嫂子……”闺蜜们全部跑来询问,柳家欣自己也不知情,只得呼唤自己的嫂子。
苏珂看了看自己的小姑子,只得歉意地笑了笑。朱碧忙开口说:“柳太太,你去忙吧。我们自己随意。”
她和俞母不过是小角色,柳太太愿意来招呼他们,已经足够了。除了俞母,谁会那么没眼色,一直拉着宴会的主人说个不停。
“不好意思,你们随意。”苏珂走回去,马上被小姑子拉进人群,那群平时无比淑女的丫头全部原形毕露,拉着她问个不停。
老天,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说他看上俞家小姐了吧,却不见他做出什么表示。要说没有,却又让他送请帖过去。哥哥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她可不敢出卖。
朱碧前世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合,虽然她一个人努力奋斗,不可能及得上这种豪门,也算是做出了一番成就。对于这样的场合,不会紧张,却也早就没了好奇之心。
不想,俞母第一次到这种场合来,就没有丝毫的生涩和疏离之感,很快就适应了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很是兴奋地拿了一大堆糕点饮料,不停地吃,不停地找人说话。
好在,柳太太的亲自招待,让其余的人也不好看低她。更何况,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人,也觉得滑稽,倒没有人给她冷脸色。
柳太太的身影,在人群里,就是那漆黑夜晚的萤火虫,无比耀眼,朱碧也不怕找不到她,就由着她去。
朱碧的胃不好,吃不得过于油腻的糕点,只是随便拿了杯果汁,靠在墙壁上,慢慢喝起来。
“小姐,可否一聊。”
朱碧抬头一看,一个衣着得体的男子端了一杯洋酒,自以为帅气地把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微笑着说道。
“不了,谢谢。”朱碧看了那男子一眼,便别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那男人帅是帅,星目挺鼻,年轻而阳光。然而眉宇之中却透露出一股轻浮,让她很不舒服。朱碧对于男人,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她不喜欢不稳重的男人,不喜欢男人自动送上门来,不喜欢有过情史的男人,却偏偏自己不会主动去招惹男人。是而,前世活到三十多岁,都没有谈过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