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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承平的反问,让秦笙良久良久无言以对。
与时承平的谈话后,秦笙的心情就陷入了梅雨季节模式。心里一直是潮湿的阴郁的,就像一间长出霉斑生了霉虫的房间。
感情的失利,使得秦笙潮湿阴郁的心底滋生出一根毒藤。那根毒藤让她不愿意祝福一对有情人,让她在潜意识中暗暗希望章可贞的骨髓配型不成功,可以令她的承平哥再次回到单身状态。那样,她就还有机会继续争取他的爱情。
可是,骨髓库传来的好消息粉碎了她的希望,让她的心变成了一口绝望的深井,深得没有一丝光亮,无论怎么看都是黑暗的。
除了感情失意带来的伤心痛苦外,秦笙还要应付父亲秦刚带来的困扰。这一天,一位法律援助律师电话联系上了她,自称是秦刚的公益律师,要求她下午抽空来律师事务所走一趟。父女俩先私下调解,实在不行再向法庭提交诉讼。
秦笙不得不走上一趟。在律师事务所,公益律师拿出一些医院证明给她看,告诉她秦刚患了高血压、乙肝等慢性疾病,对劳动能力有一定影响。在秦刚因为部分丧失劳动力从而缺乏经济来源的情况下,她作为女儿有义务赡养父亲。
“秦小姐,这种情况如果打官司你一定输,而且还要额外负担诉讼费和律师费,对你来说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所以我个人建议你最好是省去这一环节,从现在开始,每个月承担起赡养父亲的义务吧。”
秦笙一排洁白的贝齿几乎把下唇咬得出血,“他要求我每个月付他两千块钱生活费,我只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职场新人,试用期月薪只有五千块。五千块在大城市生活并不宽裕,他张口就想要走两千,我自己不要过日子了?”
“两千是多了一点,我也劝过秦先生。他表示如果你可以让他和你一起生活,就不要那么多了。”
“什么?他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这绝不可能。我每个月给他一千块,你让他回老家水镇去。”
律师爱莫能助地一摊双手说:“秦小姐,秦先生说他在老家水镇已经没有住房了,回去也是无家可归。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所以他只能留在S市依靠你帮忙安居养老。”
秦刚在老家水镇并没有自己的房子,他买不起,一直是租房住。父母在镇上的一栋祖屋原本他是有份的。可是去了福建后,他就没打算再回老家小镇。所以当母亲去世后分割遗产时,他表示不要老旧祖屋的继承权,以此向哥哥索要了三万块现金。现在钱早就花光了,祖屋也没有他落叶归根的份儿了,就打主意打到女儿头上来了。
秦笙愤怒得冷笑不已:“他现在是不是想赖上我啊?你告诉他别欺人太甚,就这一千块钱他爱要不要,如果不要就打官司吧。想搬过来跟我住门儿都没有,法院真如果这么判——那他只要一搬进来我就开煤气灶大家一起死。”
秦笙如此激烈决绝的态度听得律师一震:“你说什么?”
迎视着律师难以置信的表情,秦笙再一次激烈决绝的表态:“我说——我宁愿死也不和他一起生活。如果他要那么做,那就大家同归于尽吧。”
☆、第33章
秦笙在律师事务所与律师进行一场不愉快的对话时,在新视觉摄影机构上班的时承平接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的电话。那位不速之客是时立仁,这天他特意从香港飞到S市,专程来见自己还从没有见过面的孙子时承平。
当年,在儿媳妇已经为时家生下了两个男孙的情况下,对于时华浩在内地包二奶生下的私生子,时立仁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骨子里他有着传统老式观念,认为正妻嫡子才是最正统的后裔,外室生的——尤其还是一个无知无识的乡下女孩生的儿子,怎么看都上不了台面了。
可是时华浩明媒正嫁的发妻生下的两个儿子却先后一死一伤,让时家没了正统出身的继承人。虽然儿媳妇极力主张由女儿时承珊扮演时家花木兰的角色,但时立仁还是认定继承家业非男丁不可。因为女儿一旦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所以他坚决不考虑这一点。而是让律师开始着手在大陆寻找当年时华浩与外室生下的那个私生子,打算把那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孙子找回来培养成继承人。
律师很快设法找到了苏盈,因为她一直是银沙湾那栋别墅的业主,始终没有变卖这份时华浩留给她的唯一不动产。通过调查业主的个人信息,得到了苏盈现在的身份地位与联系方式。
对于当年的乡下女孩苏盈摇身一变成了都市女强人的事,时立仁颇有些意外,原本他还以为这个女人失去了可以依赖的金主后,这些年来独自一人带着儿子一定过得很艰难。没想到她却过得很滋润,还把儿子送去国外接受了高等教育。母子俩都算得上是成功人士。
苏盈母子的现状让时立仁很是意想不到。而他们在得知了律师的来意后,不但没有表现出很高兴可以回时家认祖归宗的样子,甚至还回绝掉了这一要求,更加令时立仁意想不到。
虽然苏盈目前称得上是颇有身家的富婆一个,但是与时家殷实的家业相比起来,绝对是湖泊与池塘的区别。时立仁觉得自己打算找时承平回来继承家业,是许多人都梦寐所求的一桩美事。没想到这对母子却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律师将苏盈的拒绝汇报给时立仁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猜测苏盈母子并不是真的对回归时家认祖归宗毫不动心,只是因为被时家排斥在外多年,心里难免怀着怨恨,所以一时意气用事。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知道目前时家只有时承平一个健康的男孙,所以趁机拿捏一把,好出一出多年来堵在心头的那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