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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街道上还经常有来回巡逻的宪兵队。基本没有人敢去招惹宪兵队,在遇到的时候还会主动避让。
不过这座城市并不安稳。尤其是在各种隐晦脏暗的地方,总是能看到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帮派打架斗殴。也能看到一些流浪汉互相争抢地盘和食物,而他们争抢的对象也许就是被富人随手丢进垃圾桶的一块蛋糕,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桥洞。
暴力似乎是横滨的隐藏代名词。
我漂泊不定的心好像突然就安稳下来了。森医生就在这座城市里,接下来我只需要找到他就好了。一件对我来说难过登天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80%,只剩找到他。
我只要,找到他。
其实在我来到横滨不久之后,整个横滨就热闹了起来,连空气中都有着隐隐的躁动。在这个燥热潮湿的天气中,我从街边新摆出来的装饰和大型商场推出的各种促销gg得知了一个消息,夏日祭快到了。
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会蜷缩在垃圾桶旁边角落里的流浪者罢了。
我以为夏日祭就是如此了。
可当夜空中燃起烟花的时候,我才恍然惊觉,原来战争带给我的创伤一直都未曾被抹平。我所以为的麻木,只是被埋藏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随着烟花被不断的炸响,我的身体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我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即使我很努力的用一只手去握住另一只颤抖的手臂,也抑制不住条件反射的身体反应。
我看向了穿着浴衣的人们,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他们好像都已经遗忘了战争的伤痛,社会变得井然有序,一切都欣欣向荣。好像只有我,被遗忘在了那场战争中,被遗忘在了那座拥有着千疮百孔的地面和绚烂绮丽的穹顶的小岛上。
我的眼前开始变得朦朦胧胧。恍惚之间,好像出现了很多人。
我看不见夜空中炸开的朵朵绚烂烟花,烟花升空的爆炸声恍恍惚惚的化作了战机盘旋在低空的呜咽。
我看不见眼前无数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人们的双腿,他们化成了一个一个被我刻意遗忘在了记忆深处的人——大仓、上野、立原,甚至是晶子。
我捂紧了耳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隔绝掉令我心颤恐惧的爆炸声。
可是爆炸声真的好吵,还有人们的叫卖声,说话声,笑声。混合着烟花爆炸的声音,像蛇一样钻过我的指缝,钻入我的耳朵里,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在发抖。
我将自己更深的缩进了墙角处。旁边就是垃圾桶,发酵腐烂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人来人往处,不断有人走过,或轻或重的踩过我的双脚,踢过我的身体。
在这一刻,仿佛只有大地才能倾听我的恐惧和害怕。在这一刻,我产生了一种已经把骨血贡献给了这片土地的错觉,而我的骨血在被人无情的踩踏着,碾压着。
我没有尊严,我不会被爱。
我是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遗忘的孩子。
我颤抖着张开嘴,声带艰难的收缩和扩张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啊”。
“啊——”
“啊啊啊啊——”
喉咙很痛,可是我依旧在嘶叫着,我捂着耳朵嘶叫着。我的大脑是眩晕的,眼睛是紧闭的,耳朵也因为嘶叫而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只有这样,才能驱散我的恐惧。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短暂的忘记那些沉重的曾经。我不想回忆起常暗岛的一切,不想回忆起那个我为之付出了千百次生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