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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细数着出现在首领办公室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他们对首领已经死亡的态度。或窃喜、或兴奋、或烦躁、或沉思……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森先生和太宰在大佐干部的示意下很快便被保镖押了出来。出现在首领死亡第一现场的我,也被单独拎了出来。
“我例行向首领报告任务。”因为我来首领办公室的频繁次数,他们对此并没有发表看法,“因为盘口被查封,走私弹药也被劫持,首领很生气。于是他下令让我去处理这件事情,不顾一切杀掉军警。”
我说的全是实话,并不算说谎。不等他们对此表示怀疑,我就将首领临死前的亲笔书信当做证据交了出去。那上面不仅有首领的亲笔信,还有首领印章。
任谁都不可能辨成伪证。
但其实,那张亲笔书信是对这些中高层成员更为重要的是首领认命我为干部的信息,以及首领下令不顾一切杀死军警的命令。
如果首领还活着的话,那这条命令势必要付诸实践。到时候不仅有军警,甚至还有异能特务课的加入。整个港口黑手党,将会毁于一旦。
我话音落毕,森先生继续复述当时情景。
“因为风间干部带来的消息让首领情绪起伏很大,加上喉咙中有浓痰卡住,首领在呼吸不畅面临窒息的时候,在下作为医生只能紧急救治,做了开喉手术,希望借此能让首领气道保持开放,缓解呼吸困难。”
森先生说着,秀气的眉就蹙了起来,他的神情中带着对生命逝去的悲悯:“但是很可惜,首领在手术过程中还是因为心力衰竭而……在下尽全力也没能挽救回来。”
“而在这之前——”森先生扫视了一圈办公室内的人,在他们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那个令人心动又忐忑的决定的时候,森先生幽幽开口,“我知道各位大人最关心也是最在意的事情,首领在弥留之际确实留下了遗嘱。”
森先生扫视过一众人,眼神中的悲悯褪去,逐渐变化为一种坚定的凉薄。这种变化很细微,细微到一众人并不会发觉。可等他们发觉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森先生也许比他们想象的,则更不容易被拿捏。
“关于港口黑手党下一任首领的继任者……”森先生轻轻吐出一句话,“是我。”
又病逝又割喉,我真的不知道森先生怎么圆的谎。
原本想着把割喉的伤口抹掉,后来觉得放着也不是不行。反正开喉手术算外科,森先生本职。
森先生不容易呦。想镇住港口黑手党,还是得耍手腕硬刚。不然小医生上位,坐不了两天。这个时候稍微暴露出一点气势,也不是坏事。
第48章破晓29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现场的空气都变得厚重了许多。
“这不可能——”说话的是阿部,首领直属亲卫队的一个小组长,“首领年迈,又无法自由行动,只有你这个医生整天跟在他的身边。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首领的遗言不是伪造,又或者首领不是受你胁迫的?”
“首领待我自然是很好。如果不是首领赏识,我现在还是擂钵街一个不入流的小医生。”森先生说着就伤感了起来,“在调理首领身体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无论大小事务首领都交由我来代笔。如果我想要从中为自己谋利的话,那何必又要等到现在?难道我不知道首领死亡,我会是最大的嫌疑人吗?”
“至于阿部先生想要的证据,太宰君身为我的助手,他见证了一切。”
太宰此时身穿一件和森先生同样的手术无尘服,他抱着森先生的手术器具静静地看着,直到森先生在辩解的时候提到他,他才站了出来。
“是的,我看到了一切。”他的声音恹恹的。
“当时首领的状态很不好。他说,‘医生,替我传令,就算整个港口黑手党的人都死了,也要把军警给我杀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太宰棒读语气,声调毫无波澜。但是他在复述过程中特有的咬字停顿和故意压低变得沙哑的声线,又让人不自觉的真正代入首领的语气。
“然后森先生就凑过去说,‘首领,请您三思。这样的命令对港口黑手党来说将会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太宰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于是首领就想要亲自起身去发布指令。但是他还没有起身,就被痰卡住了喉咙,森先生只能被迫进行开喉手术紧急救治。”
“在救治的最后关头,首领突然心力衰竭。”太宰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就像这样,首领抓住了森先生的手腕,对他说,‘……医生,我知道,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已经不是曾经的港口黑手党了。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压制不住手下的野心了……我知道我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有反心,他们或勾结其他组织,或觊觎我的首领之位……”
太宰说着顿了一下,森先生就接替太宰继续说了下去。
“人之将死,我竟发现,在我的身边,竟然只有医生你,才是值得我信任的。”他声音中的悲痛任谁都听得出来,“所以医生啊,接替我的首领之位吧。在我死之后,把港口黑手党的叛徒一个个都揪出来,为我……报仇。”
森先生毫不心虚的直视着阿部,将[报仇]二字的音节咬得格外重。
这种针锋相对又有指向性的眼神被广津先生和大佐干部捕捉到,他们的表情就变成了沉思。
阿部并没有将森先生放到眼里,他满心想找出森先生的逻辑漏洞:“你的助手?他和你是一伙的吧?你又如何证明他没有和你一起合伙杀了首领,又帮你作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