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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上下沾满血渍、像从黑白无常手下挣脱出来的李信,此刻面容坚毅而肃穆,带着部队向前进发,他似乎注意到了子方的异常,但只是皱紧眉,没有说话。
而只有这片刻停歇,似乎从天而降的赵国士兵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饿久的野狼盯上肥美的羊羔,顷刻间便如洪水一般涌上来。
几乎是必死之役。
子方麻木地看着厮杀场景的重现,几乎忘记了抵抗,甚至恍惚之间觉得就这样倒下也不错,直到一个战士扑到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了袭来的箭雨,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温热又浓稠。
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子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用盾牌为秦兵抵住赵军的攻击,带着他们逃离,可是赵国的士兵太多了,子方不能杀了任何一个人,他只能消极地抵抗,尽量为秦军拖延时间。
局势逆转,本来是战胜一方的秦军此刻被包围,只有一小部分得以逃脱,但是大多已经重伤昏迷,子方只能把他们一个个背出去。
主将李信仍在浴血奋战,被数十赵兵围攻,身中数箭,几乎到了生死关头。子方硬是用盾牌冲开了包围圈,把重伤跪地的李信背起来逃了出去,被围攻的赵兵群起攻之,身上被砍了不下数十次,终于还是凭借速度突围,战场上兵戈交接之声未息。
李信仍有意识,他不愿逃走,在子方背上大喊:“放我回去,我还能继续战斗!放开我,你这个懦夫!”
“将军,您回去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现在不是您送死的时候,还有更多仗需要你打。”
“你连一个赵兵都没杀,为什么?你明明能杀了敌军!拿起你的武器,去战斗!”
“因为我是懦夫,我不想死,也不想别人死。”
李信沉默许久,“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是真的不适合打仗,”
“将军,我能请求您一件事吗?”
“你想要什么?你小子可不要觉得逃跑能算军功——”
“请您向大王说明,我不战而逃,触犯军令,请大王治罪,将我革除军籍。”
“你他娘的疯了吧?”
“我不想打仗了。”
“……大王可能一怒之下杀了你。”
“这对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将军,我本来也没有杀掉一个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