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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着子方,后者朝她尴尬地笑了笑,许繁颇为骄矜地仰起头:“虽然子方也不错,不过本姑娘还是更喜欢看起来强壮一点的,你们这些大老粗就别瞎点鸳鸯啦。”
第二天一大早,商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城,似乎是承平日久,临淄城门的守卫都显得有些倦怠,没怎么检查就把他们放进来,那年纪偏大的守卫似乎还怪他们来得太早,耽误了自己睡觉。
在外奔波多日,也没有好好休息,许繁大方地让大家放松几天,还找了个不错的客栈,一群人嚷嚷着要出去喝酒,被三令五申不要闹事,才被放出去。
齐国背靠大海,享鱼盐之利,也不像秦国不兴工商,百姓从事商贾者不在少数。而且齐国几十年来远离战火,在秦国攻打其他五国时,齐国因为距离遥远而幸免,齐王庸碌,也没有什么吞并天下之志,倒也安享太平。
许繁准备从盐户手上购盐,回到大秦贩卖来赚钱。
汉武帝以后盐、铁均禁止民间私自贩卖,不过此时战乱频仍,国家的管控相对较松,虽然内地亦有池盐、井盐,终究齐地近水楼台,靠水吃水,产量更大,价格也更适当,因此各国商人多有来齐地购盐者。
“子方,我要出去谈些生意,你跟我一起去吗?如果你本来是齐国人的话,说不定顺路也能找到认识你的人。这些盐户也见多了别国来的人,至少可以找到些线索。”
“好,但是……我对这里好像不怎么熟悉,不像是生活过很久的样子,”子方皱着眉思考:“不过可能是我忘得太多了,还是去外面碰碰运气吧。”
子方换了身齐地的行头,齐鲁之地学风犹盛,崇文好儒,子方这么一打扮,看上去倒像个来游学的士子,要去稷下学宫听学者们论道似的。
走了几天荒山野路,突然看到热闹的市集和摩肩接踵的行人,许繁显得尤为兴奋,拉着子方到处逛了许久。不过令人失望的是,她要去找的盐户家门紧闭,不见半个人影,到周围打听也没有人知道。
更奇怪的是,连续几天都是这样,连市集上的盐贩也少了大半,只有零星的几家开着,上去询问时,老板也都是避重就轻地遮掩,不愿意多说,好像在防范什么一样。
无功而返,许繁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打算带子方找找线索,但是在临淄城走了不少地方,也问了不少人,甚至大着胆子想去兵营附近问问,不过还没走近就被士兵拦在了外面,看那些士兵身上的穿着,和子方当初也并不相似,他们看见子方也没什么表情波动,看来子方以前应该不是这里的士兵。
“许姑娘,这些天麻烦你了,不过我还是想不起来一点跟这里有关的事情。都忘掉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反正每次想起来一些碎片的时候,我都感觉挺痛苦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别这么快放弃嘛,说不定你的家人还在找你,你小小年纪就去出征打仗,家里人估计也舍不得吧。”
许繁摸着下巴,继续道:“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一条道,你看你穿着秦国士兵的衣服,又出现在齐国的荒山野岭,说不定访齐的秦国使节会知道一些,我听说近些年秦国使节频繁来齐国,去打听打听也好。”
子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卷布帛,“这个或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失去记忆以前应该把它看得很重要,所以一直带在身上,但是……”他展开了白色的布帛,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血红的手指印,看着让人心里发怵,“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看到它脑袋就疼,但还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许繁也皱紧了眉毛,拿过去研究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这种布应该哪儿都有,不过这些手指印着实奇怪,不会是什么邪术吧?”
两人猜测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子方只好把它重新收起来,先去找找秦国使臣问问线索也好。
可是当许繁好不容易和知情人搭上线,秦国使臣居然已经走了,毫不知情的姚贾大人还坐在马车上肉疼地算账。虽说已经瞒过后胜少给了一笔,还顺便拐带走了一部分齐相手下的宾客,姚大人仍不知足,发誓下一次还得让后胜吃闷亏。
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当上齐国国相的,还不如让他来当。不过齐国早晚要玩完,齐王庸庸碌碌的,还没有他们大王一根头发丝儿强,姚大人如是想到。
没找到线索,子方于是决定先跟着许繁的商队走动,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乱飘,虽说有一些知识一点一点回到脑子里面,但没有自己的记忆,仿佛有什么东西把它锁住了,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到这个大门之前,依旧没有看到人影,许老板大怒,一脚踹上去,本来只是想发泄一番,子方却听到了里面似乎有人说话。
二人对视一眼,许繁大喊:“有人在吗?再不开门我就继续了!”
说着许繁就要继续踹上去,门突然打开了个小缝,一个人探出头来,许繁退回不及,差点踢到人,幸好及时停下了。
那人吓了一跳,把门稍稍打开,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两位进来说话。”
那盐户让他们进了家门,里面空荡荡的,盐农三拐两拐把他们带到了半地下的一个地方,原来他的家人都在那里,几个小孩正在玩闹,盐户的妻子训斥着让他们不要闹腾。
“您这是何故?怎么在自己家还躲躲藏藏的。”
“你是许家姑娘吧?我还记得你,两位坐下吧,这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