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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到底是谁啊?我都说这么多了,你不应该投桃报李一点吗?”
子方稍微凑上前,仔细地看着赵政的脸,试图回忆起什么,但是只是感觉到有种莫名的熟悉,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初遇上子方的时候,赵政还没到他肩膀高,他要仰头才能和弯腰的子方对视,如今时移世易,再次对上那双湛然的眼睛,对方却全然忘记了自己。
“我们之前……很相熟,你曾经在大秦军营,后来入王宫……”
赵政斟酌着,虽然他想把所有事情通通说出来,但是又担心子方回想起战场上的阴影,听他刚才的话,似乎把那些也都忘记了……说不定这也算是好事。
子方眼神一亮:“是吗?我就说我以前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是不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还是保卫大王安全的护卫?”
“……你先听我说——”
“不过我想起战场会有点抗拒,我刚开始还以为我是逃兵才这样……难道我是因为功高盖主被小人陷害了吗?”
子方自言自语起来,完全忽略了四年前自己可能还是个小孩。
“不是,你不是将军……”
子方惊讶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开始猜测:“战胜于战场之上是中策,上策乃是战胜于庙堂,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以前难道是谋士吗?”
“不……你以前在王宫当藏书吏——”
“什么?”子方感觉自己像是被愚弄了,大受打击,满眼惊疑和失落:“怪不得我脑子里面这么多东西,原来我以前竟然是个书吏吗?”
赵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子方当年一直自敛锋芒,多次说过不愿意参与朝政,这时候倒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了,“其实你以前很厉害的,只是你有苦衷,所以不能……”
“什么苦衷?”
赵政摇摇头,“你没有告诉我,我想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子方双手撑在两侧,抬头望着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空,“唉,本来以为见到了认识我的人,我身上的疑点能少一点,可是现在,我真是越来越弄不清我自己了。”
黑暗吞噬星月,冷风簌簌。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赵政望着他,“虽然,我也并不清楚你的真实来历,但是,我相信你没有害过任何人,你曾经救过我……不止一次,还把大秦的一位将军从战场上救了下来,你在大秦待了将近三年,四年之前,你把我从刺客手中救出来,身受重伤,不见踪影,直到现在我才又找到你。虽然你没有将军或者谋臣之类的头衔,但是,你是我……非常敬重的人。”
子方仰头静静思考了很久,转头对上赵政,“好吧,可能一时之间是弄不清楚啦。不过谢谢,你的话对我很重要。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是……子政,虽然是秦国公子,但是算是宗室远支了,大王派我协助姚大人出使齐国。”
直接说自己是秦王,子方估计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且赵政现在也拿不准该告诉子方哪些事,反正这名字以前也是子方起的,不算骗他。
“好,阿政,”子方无比自然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我看着你就觉得很熟悉,果然我们以前认识,真是太好了,这么久以来,你是我找到的第一个以前认识的人,你快跟我讲讲,我们以前怎么认识的……”
连日舟车劳顿,赵政早就该筋疲力尽,不过到底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加上子方的情况让他忍不住思索,竟然也一点困意都没有。
二人促膝而谈,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之前,他还不是秦王,子方也还记得他的那个时候。
第30章陷害
子方这两天说的话简直比这一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在相国府上,他尽力想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自己被盯上,同时又想打探消息,只能尽力去观察别人看到自己时的表情,为了避免引起相国的怀疑,也不能跟外来的客人擅自交谈会面。
即使有时候趁着相国不在,偷偷溜出相府打探消息,往往也都是无疾而终。而且相国纯粹把他当成数钱的工具,金钱哗啦啦往相府里面流,他计算的速度都赶不上钱来的速度,子方愈发对齐国早晚要完蛋这一事实有了更加具象化的认识。
但是赵政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子方没想到逃出相府还能正好遇上认识自己的人,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把自己的疑问和困惑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赵政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赶不上子方似乎用不完的活力,他略过自己的身份,将那几年发生的事情挑着捡着都告诉子方之后,他实在困得不行,看着子方不断上下开合的嘴巴,已经无法分辨他说的是什么,眼皮直打颤,终于一头睡倒下去。
齐国为秦使准备了颇为豪华的馆舍,毕竟相国大人眼里,秦使可是摇钱树,当然得好好养,而齐王也怕招待不周会让秦国找到借口开战,特意在王宫附近修建秦使馆舍以示两国关系密切。
子方从相府逃出来,跟着秦使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姚贾大人对此很有经验,相国大人府上的门客有不少都被他忽悠到了秦国,只是一个账房先生而已,只要给够钱,没有理由相国大人会揪着不放。
据说后胜近两天就要回临淄了,姚贾正要去他府上去说此事。赵政在馆舍里睡得天昏地暗,一醒来发现姚贾和子方都不见了,差点以为自己这几天是在做梦。
赵政躺在床上,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房间干净宽敞,周围安安静静,窗户也关着,不过看着天色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