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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淇生瞠目,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几乎要弄裂胸膛。
老人坐在棺材里,崭新的衣袍衬得他满面红光。他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他看见了自己面色惨白的孙子,松了口气似地笑了,中气十足道:“乖孙……”
周淇生的昏眩更严重了,心跳紊乱,耳朵里是血流嘈杂的声音。他看着祖父坐在棺木里对他笑,那笑容和克岐公的画像重叠在一起,妖气森森。
周身愈发寒冷,似乎还有桀桀的怪笑在回荡。都是梦吧,都是噩梦吧。周淇生对自己说,然后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真是讨厌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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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淇生何人。。。
“哥,你就吓唬人吧,还诈尸呢!”周淇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故作轻松的说,但他的笑容却僵硬得难看。
周淇生叹气着拍了他一下:“我至今想起来也还似做梦一般。可笑的是,那天我直接昏倒在灵堂上了,最后还和祖父一起被救护车给接走。”
“那,”周淇年歪着脑袋问,“爷爷他究竟是怎样啊?”
周淇年的脸半隐在阴影里,他挑起唇角,露出有几分嘲讽之意的笑容来:“他在医院接受了检查,身体起码比那时的我要健康多了。我的检查结果是重度贫血过度疲劳什么的。”
“咦,那,那个时候……”
“所有人都说老太爷福大命大,大概是那一会儿痰迷了心窍,但最终还是缓过来了。”周淇生似笑非笑地说,眉间还含着讥诮。
周淇年看着自己的堂哥半晌,突然问道:“哥,你不喜欢爷爷?”
周淇生疲惫地半合上眼:“他不是我爷爷,他是妖怪……”
两人说了半夜的话,周淇年也倦了,但死撑着没敢睡着,只是裹着被子干坐在床上。周淇生见他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笑道:“你怕什么,我守着好了,你只管睡。”
周淇年叹了一声,咕哝道:“真的?”
周淇生捏捏他的脸,道:“但是明天你要替我去镇上接爷爷,怎么样,害怕吗?”
“我才不怕呢,你说不定只是在唬我玩呢,”周淇年倒在周淇生的膝盖上,枕着他的腿,不满道:“再说,干嘛还要去镇上接爷爷啊?”
周淇生一板一眼地说:“这是礼貌,族长来了我们自然是要去接的。而且你不是有一大堆玩意要去镇上充电么?”
某人这下精神了点:“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这几天过得可揪心了!”
周淇生揉了揉傻堂弟的脑袋,把他按在腿上:“快睡吧你,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该亮了。”
周淇年撒娇似的拱拱脑袋,枕在自家堂哥的腿上睡了,没两分钟就轻声打起呼来。周淇生哭笑地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周淇生一直没有合眼,只是怔怔着坐着,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屋里的烛火都燃尽了,屋外摇曳的红纸灯笼的光芒也寂灭了。阴寒的气息似乎是从地下慢慢升腾起来一般,令睡梦中的周淇年不安地动了动。这微微一动却让周淇年被惊了一下似的缓过神来,他拢了拢周淇年身上裹着的被子,微微蹙起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光却慢慢透了进来。周家街再一次在死寂中迎来了一个新的清晨。
周淇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扭扭脖子,这才发现自己还枕在周淇生腿上呢。小堂弟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挣扎着坐起来,在清晨的冷空气中打了个寒颤,不好意思道:“你怎么不把我挪到枕头上去呀。”
周淇生揉揉腿,挑眉笑道:“被子都给你裹着了,我只好把你当暖炉靠着啦。”
周淇年这才发现周淇生的指尖几乎都冻青了,他凑过去抓着堂哥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呵呵气,道:“手冻得这样冷,你可以放进被子里捂着啊。”
“这可不行,”堂哥眨眨眼,“你要是把口水流到我袖子上可怎么得了?”
周淇年红着脸甩开了周淇生的手,不理会他促狭的笑,又恼又窘地穿外套去了。
用保温壶里的热水洗漱了一番,周淇年这才打量起今日的天气来。虽说还是云幕沉沉,却不若前几日那般天色暗淡,他祈祷今天可千万不要下雨才好。
天井里因为蓄着水,在冬日的早上居然带起了点湿润的雾气。停了一夜的雨,这个早晨意外地给人一种清爽多了的感觉。周淇年站在楼廊里顿觉得心情不错,于是扩胸展臂深呼吸,做起早操来。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周淇年回头看去,是周淇生又捂着手炉倚在门廊上笑他呢。一夜未眠的青年看起来格外得苍白,眼睛底下泛着青,细长的眉梢甚至透出骨子妖异来。周淇年摇摇头,把奇怪的“妖异”想法摇出去,大白天的少自己吓唬自己。
周淇生又笑起来:“你一大早的搞什么,傻里傻气的。”
“我做早操啊,”周淇年挠挠头,“先热身一下嘛,待会儿要去干正事呢。”
周淇生想起周淇年一会儿要去镇上的事,倒是敛了笑,道:“你在镇上的‘长源茶舍’边上等爷爷,记得要穿白色的衣服。”
“嘿,搞得像特务接头似的。”周淇年傻笑。
周淇生不理会他的调侃,只是说:“千万记住,一会儿别进‘长源茶舍’里边去。”
吃过早饭,周淇年回去换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往双肩包里塞进笔记本电脑和手机,乐得像小鸟似的。
“这出息,囚犯放风似的。”周淇生啧啧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