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明玉闻言大震,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成惨白,那双清亮光芒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他紧紧的闭上了凤目,不多时,一丝水渍慢慢将纤长的眼睫润湿开来。
屋外的寒风吹进,将原本就清冷的房间更带出几分凄凉。
被这冷风一吹,沈明玉的头脑愈加的昏沉发烫起来,连原本清亮的声音也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虚弱:「大哥……那时我确实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说了些重话……可是……如今,我知道错了,可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我了吗?」
陆临清淡淡的望着窗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心中有一丝诧异和微微的苦涩,却没有一点留恋和心动,随之而来的似乎也只有无止境的疲惫。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淡淡的说道:
「明玉……其实解释与否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从未怨恨过你……只是我们之间缘已尽……你我也不必再去强求……」
沈明玉没有接话,陆临清转开头去,不忍去看他那深究而痛苦的眼神。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这样坐着,相对无言,直到桌上的热茶也渐渐冷去。
半晌,沈明玉幽幽一叹,语气肯定:「……明玉不会放弃的……大哥。」说罢,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留陆临清一个人独坐半晌,面对残花,黯然无语。
到午后,雨渐渐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水汽,显得雾蒙蒙的。陆临清去看了一下小离的功课后,独自一人在院落里走着。天阴沉沉的,空气又冷又湿,仿佛连带着骨头里都泌着阴寒,让人极不舒服。陆临清轻轻拍去粘在身上的水汽,朝后院的温泉池子走去。
在院子后面有一个独立的浴池,是引得山间的温泉,以玉石砌成,玲珑可爱,外面看上去倒与普通的厢房无什两样。
这种天气泡在温泉中是极舒服的。陆临清敞开长发,把身体浸入暖暖的温泉中,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完全的舒展开来,舒服的开始呼吸一样。趴在池壁上,任由温暖的水波一阵阵轻柔的抚摸着陆临清的背脊,浑身都觉得暖烘烘懒洋洋的,渐渐的思绪开始远去,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有个木屐声「嚏嚏……」的由远至近的走来,陆临清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顿时愣住了。
池边站着的赫然是沈明玉,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袍,腰带也没有系紧,露出了大半个白玉凝脂般的胸膛,脖子上挂着一个嫣红似血的玉石,石中光芒流转分明就是陆临清送他的那块血玉。他显然也未料到会在此时碰见陆临清,也是惊讶的半张着嘴,怔怔的站在池边。
半晌,沈明玉回过神来,轻轻一笑,羞涩中含着妩媚,眼中更是春意横生,柔声说道:
「……大哥,不介意明玉与你同洗吧?」
陆临清暗暗叹气,转过身来,闭上眼睛不理会他。
此等情况下相见,叫他如何应对?
陆临清紧闭双眼耳听水花飞珠溅玉的声音,不一会儿,水波朝他这边涌来,一具温暖修长的身体随之贴了过来,柔软的包围着他。
陆临清依旧闭着眼睛,默然不语,静静的趴着,任由他去。
沈明玉从后面轻轻的伸出手环抱住陆临清,火热的身子贴了上去,两人同时一震,不知怎么的,陆临清感觉他的身子像是比这温泉还要热。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沈明玉的嗓音有些沙哑幽怨,还带着些许软软的讨好,伴着池内的白雾,和温泉流入池中发出的叮咚声,幽幽徐徐听上去却格外让人牵动心弦。
「我知道你在气我牢里的事情……可是……你也想想,我那时的心情,」沈明玉有些哽咽,「我从未想到过你就是会用我来入画,那次秘密出京回家后,我生了一场病,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风寒,可是大夫说是中过极烈的春药又受过寒气所致……幸而身上有血玉可护住心脉……可我知道那块血玉也来的不明不白,十分蹊跷……明玉自幼读圣贤书,从未想过此等龌龊荒谬之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敢派人去查,生怕露了风声以后不知该如何自处……后来就遇见了你,那日我初见你便觉得眼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错……你在我那里的时候,曾经睁眼看过我,可是后来又晕了过去……那件事情,是我的不对……」陆临清语气诚恳的向他道歉,「我也是有了私心,竟然将你那个模样来入画,做的十分不该,这一点还盼你能原谅。」
「不……大哥,我现在才知道,其实你不是那个给我下春药的人,那龌龊的小人已经伏法,是当地的一个盐商,得知我要来查税,就趁我不备,将药下在酒水中,他本欲看我出丑,好用来作为牵制我查税的手段……可是幸而那日碰到了你,没让他得逞,你还派了疾风送我回京……路上我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个黑衣人在日夜不停的赶路,真正清醒过来已经到了家中。」
「后来在王爷的酒宴上见到了你,其实……我看见你弹完琴的样子,已是恋慕不已……再后来我们终于两情相悦,你不知那几日我有多么快活,可是若不是听到你和疾风的对话,若不是我看到了那幅,我简直不敢相信,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哥,竟然对我是怀有目的的,是把我当作平步青云的踏脚石……」
「但是那日在朝堂之上,你突然说画毁了,我真的很震惊……没有开口替你求情是因为我感觉到了皇上其实压根就不想杀你……后来,过了几日,我反复的想着我们之间的事情,觉得你是一片真心,不管怎样,我都应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所以我进宫去求皇上放了你,等到回家,仆从说你的侍卫在我府门口跪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