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条落在了地上,我这才回神,缓缓地松了手。
水殿风来暗香满,庭室无声。
他微微虚了眼,挑眉:“太子……?”
我忍着背上如撕扯般的疼痛黏腻之感,面上扯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孤失敬。”
说罢我缓缓后退了一步,重新跪了下来,将双手撑在地上,这一动一静间,背上血液叫嚣,在经脉中乱窜,似乎要奔涌而出。
细汗沾湿了额头,我能感到太阳穴上鼓鼓跳动的脉搏。
却听见他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浩然萧瑟,似乎离我很远:“太子……起来罢,今日授业止于此。”
闻言,我抬首,只见他缕了缕袍子,神色仍如青山之巅的孤傲。他步伐如常,掀起绣着联翩万马的锦袍,抬步迈过了门槛,径自去了,只留下一室幽香。
我长叹出一口气,身后即有宦者躬身轻步进殿,想将我搀起。我回首冷厉地道:“出去!今日之事吐露出半个字,孤唯你是问。”
那名宦者闻言脚步一顿,头低的更下了,忙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阑干外一片薄云还未散去,清疏的钟声便在皇宫上空回响起来,方才将我思绪拉回。
长长叹出一口气,缓缓垂了眼,双手着力,自己再次爬起,刚才情绪激昂未发,背上条条纵纵只是麻木,如今心中不愉,方觉疼痛难耐……
楚王,西楚霸王……
这两个名字就如同一根深刺,扎在了我的心里。
一件一件,站立着将自己衣衫着好。微凉的锦缎贴上背部的皮肉,几乎立即沾上了液体,鼻腔里似乎传来微微腥味。
此事定是瞒不过,要传出去的。
但作为太子,此事我无意宣扬。既不能让门外宦者如此光明正大地看到我满身伤痕,亦不能让一个宦者,搀扶着太子出殿。
楚王此事,可大可小。如今他既然已为“太子党”,我自然要为他遮掩。今日之事,我这个当事人,便要浑不在意,如没事人一般,如此方能将此事尽量置于自己的掌中繁杂思绪在我心中一缠而过,待剪欲断。
着好衣衫,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步履如常地出殿。
“太子殿下……”恭敬而细弱声音在身后响起,请示道:“太子殿下可需步撵?”
我谦和一笑:“今日风和日丽,孤还想散散步,尔等就随孤罢。”
说罢我信步在庭院中走着,可平日里几步的路程,如今却感觉血都涌到了背上,脚步却有些虚浮。我的目光扫过一片片盎然的绿意,晨间的露水原来早干了,只剩深沉的苍翠。
终回到了未央宫,我又坐着陪母后说了几句话,母后拿出点心来给我吃,我带着惯常的微笑,边吃边赞,直待一盘点心都用尽了,母后才若无其事地领着我,回了自己的寝宫。
一进寝宫,她立即屏退了人,我走到塌边,终是放松自己趴在上面。她在我身边坐下,帮我除了外袍,又一件一件剥开微微染血而贴于后脊的衣衫。我压抑着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