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杀心……早在他背叛我的时候便有了。
可如今我羽翼未丰,不得不委屈求全
——非不愿图也,实不能图也。
既用不了他,也只能将他交给父皇发落。天下未定,手刃功臣便是不宜;父皇赐我干将之剑,未必没有分谤之意。
此役,我虽不是大获全胜,却也威名远扬,并非无路可走,终究不想让这条罪状记于我名下。
穿过黑夜的靓影,思绪纷杂,我没有想到……楚王居然如此行事。心下苦笑,果然……正如母后所说,真能用楚王的方法,便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束之以高礼,供之以显爵;再稍作防范即可。
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将纷杂的思绪甩进夜里,不过这样也罢。
只是……难为我又为他费了许多心思……
第二日还有未尽之业等待着我。
烈日当空,铁骑奔驰,蓟城中没有冲天的火光,却如焦土般秃秃,掀起叠叠的尘土。
一片人声汪洋,马蹄急驰,留得长烟一路。我带着众将校,去查抄燕王府。
驰得近了,定神细看,却见蓟城威武的高墙,在滚滚的尘土中显得衰败落魄。
我牵扯缰绳,坐下一个响鼻腾跃,前蹄空中翻腾了几下,这才落了下来,来来回回地踟蹰,掀起满地飞扬的尘籽。
后面满满列着收编的和原有的人马;前面则是大开的蓟城城门。
燕国丞相站在最前面,双手捧着燕王大印高举过肩的。
“老臣躬迎太子殿下——”说着他对着我跪了下来。我下马,依礼受降。
上马,雄壮整齐的呼喝,从城楼,城内,声声传来。
我松缰纵马驰入,举鞭示意,换得一片举刃欢喝。
我终于知道,这雄壮的呼喝,并不是为了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是我手中之利,让他们垂涎而已一路驰骋,踏上蓟城内通着城门的大道,马蹄声哒哒作响。远远瞧见吕释之纵马赶上,落我一肩而驰:“太子,众将皆已就位。”
我点点头:“就按舅父的布置来罢……只是朱钰金帛,论功赏赐于将校;燕国的地图账册和人丁记簿我们倒要收好。”
“臣明白,太子此举,是安定将心。”吕释之举鞭指道:“前面便是燕王府了——”
马蹬上一级级汉白玉台阶,直接上了正堂,只见匾额高悬“星辉辅弼”,两边的对联道是:“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燕王”。